若是因为他韩文正守城不利,进而导致数百万的百姓死于北蛮和妖族的铁蹄之下,即使他以身殉国,这数百万条冤魂也会萦绕在自己轮回的因果上。
所以在开战之前,韩文正派人将剑州之内意欲扰乱民心,心怀不轨的人当街斩首,而后他再现身说法。
“陛下传谕,朝中援军不日将会抵达剑州,让我们坚守三日,等待援军到来。”
“诸位稍安勿躁,如果城中再有今日传播谣言之人,休怪本官刀剑无眼!”
青石刑台上罡风猎猎,韩文正身着冰冷甲胄的身影凝如寒铁,他的左掌托着的明黄圣旨垂落半幅,他右手上的长刀斜指地面,刃口黏稠的血珠正顺着睚眦吞刃纹缓缓爬行。
五颗头颅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最末那颗虬髯怒张的首级犹自圆睁双目,将倒影烙进锃亮的刀身。
韩文正下颌绷出冷硬的弧度,目光扫过刑场周遭攒动的人头,他面容肃然地看着下方神情不一的剑州百姓,有些人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秋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旗杆顶端的大乾龙旗,将断续的呜咽声送进他紧抿的唇线。
不远处一名甲胄沾血的兵士声音有些忐忑地看向一旁的同僚:“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朝廷会来救我们吗?”
另一位身姿挺拔的兵士目光莫名道:“救与不救是朝廷的事情,我们需要尽责护城。”
“大人是天地夫子,大人都不怕死,我们为什么要怕?”
一旁的兵士目光敬佩:“兄台高义!”
西洲佛门。
暮秋的梧桐叶簌簌飘落,宛如褪色的佛经残页,那道素白的高挑倩影静立虬曲老树之下,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着纷扬落叶,却凝着层化不开的霜霭。
青玉莲花冠垂落的雪色丝绦随风轻摆,拂过州舆图边角墨迹未干的剑州两字——那是她今天拿起朱砂笔不知多少次重重圈画的战略要冲。
素来流转梵音的唇间此刻抿成苍白的线,斜阳穿过叶隙在她衣袂绣的金刚杵纹样上碎成光斑,恍若无数未及结印的佛偈。
一片枯叶沾在她云纹锦履边,忽被掠过的秋风卷向西南,她蓦地抬眸,她的余光时不时地看向州舆图上剑州的方向,她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澜。
自从江言最后一次通过心语告诉周嫦自己身处齐州之外,他就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自此再无一丁点的消息。
若不是周嫦之前用奴印感知到江言的生命体征一切如常,她都觉得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反而从齐洲城去往了剑州。
按照江言之前的做法,他不应该将到达剑州的消息通过心语的方式告诉自己吗?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他为什么没有将行踪告诉自己......
此时的周嫦心绪难平,她的心里闪过种种纷乱的思绪。
江言是不是对刚才自己一直没有搭理他心生埋怨了?
是的,一定是的。
他一直热脸贴着冷板凳,他一直等不到该有的回应。
即使是在热情的人一旦遇到了这种情况,他的热情会在一次次冷对待之后归寂无声。
哎。
明明江言都那么主动地将自己的世界呈现给自己看了,但自己为什么却如避蛇蝎一般避着他?
明明在此之前,自己一直很热衷将江言变成自己的奴隶,自己做到了,但做到了同时,却本能地想要拒绝成为自己奴隶的江言。
这一刻,周嫦秀眉紧蹙,她的心里有一种惊慌之意,她担心江言自此以后会不会不理自己了。
周嫦此前在种下奴印之后,她一直采取的就是与江言保持距离,因为她发现自己每每想起关于他的事情,心里总是下意识地出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
而这股心悸最早就出现在周嫦的身上,而那个时候的她体内存在着江言种下的奴印,她当时可以找江言奴印的影响,但如今江言的奴印都已经祛除许久了,如今的她依然会在见到江言的时候出现心悸的情况,这个时候她就很难将原因归结于江言此前种下的奴印。
周嫦辨不清其中真正的缘由,所以她在给江言种下奴印之后就想逃离,她很惊慌,她内心深处仿若在拒绝这种感觉的侵入,所以她此前才会对江言进行冷对待。
因为周嫦的内心恐惧这种感觉,她内心深处有一种如果自己肆意沉沦于这种感觉之下,自己的未来将会彻底变得一片迷雾,她讨厌这种感觉。
但是如今周嫦却很想联系江言,她想要让江言感知到,自己也是很关心他的,她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让江言的热情得到打击。
心念于此的周嫦,她素手沾光,嘴嘴念念有词。
剑州城外。
此时的江言在行至山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