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肯闭了闭眼,真正地感到一阵心如死灰:那件头盔的右眼上方有一枚月相的粗糙印记。
一只颤抖、灼热、纤细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抓着洛肯的胳膊,仿佛要捏穿陶钢般地掐着他。
——幸好这是陶钢装甲,否则他大概多少会被这位女士现在的力道抓破皮肤。
他用眼角的余光向下瞥了摄影师一眼,她似乎在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止住自己不要叫喊出声:一桩阿斯塔特所行使的、对非敌对国家成员的谋杀就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这样发生了。
很显然,作为资深的纪实与战地天才摄影师,幼发拉底·琪乐非常清楚眼前这批阿斯塔特做了何等可怕的事情、犯下了何等滔天大错。
可想而知,如果被发现的话,他们三个都是首要的灭口对象……
洛肯发现自己以为自己很难想象阿斯塔特对着一位基因原体举起武器攻击,即使不是同一军团的也是如此,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与眼前的事实正在令他的大脑冲破这种想象力的枷锁。
……为什么会感觉需要自己奋力保护钢铁之主?那可是身经百战的基因原体啊。
……这些人、艾瑞巴斯如果在这里杀死了他、幼发拉底与钢铁之主,指挥官会选择为他们复仇、伸张正义,还是选择瞒下这恐怖的罪行,将错就错呢?
事到如今,这群入侵者显然已经改变了策略,他们粗暴地踹开门与窗户,创造了一条可以尽快离开此地的路线,同时,艾瑞巴斯正在尽可能地将武器展柜中的武器全都收进他背后背着的一只匣子中。
跑动的脚步声从仪器大殿的其他地方响起,显然那是走远了的保安人员听到了这里的动静。
有数个声音在着急地呼唤阿舍茹特的名字。
这些入侵者已经预备撤离,而艾瑞巴斯低声发布了简短的命令。
三人组在雕塑后听得一清二楚。
“有胆敢阻拦的,都杀掉。从这间大厅开始放火烧掉我们进来的痕迹。钷素火焰喷射器呢?”
一名阿斯塔特应声上前,手中正挎着一柄火焰喷射器。
“很好,就从这里开始点火吧。”艾瑞巴斯指着被洗劫一空的武器展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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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仪器大殿的火焰燃烧并吸引了芝诺比亚城中的应急管理人员时,纳奥德总督正在他的官邸中举办招待晚宴,招待战帅一行人。
酒过三巡,宾主之间气氛正保持着礼貌的融洽,并准备开始第不知道多少轮徒劳无功的谈判——想要因特雷克斯人带着几十个星系归顺的帝国与只想把这群人当作两国之间普通使节处理的因特雷克斯人,正如阿巴顿与大部分军官所言,他们之间的分歧根本难以弥合。
忽然之间有一名脸色铁青的军官匆匆走进来,向着纳奥德总督低声报告。
“什么!”总督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翻译乐师们的咏叹同时变得危险、紧张与富有压迫感,总督又听了两句,面色陡变,淡金色的双眼中放射出严厉的目光,紧紧盯着保持着礼貌微笑的战帅。
“您怎么能在这里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你这可恶的骗子!尔等好战之人带来的果不其然都是谎言!你们果然是我们大敌的伪装卒子!那杀伐的血手之神!你们已然腐化,混沌的恶魔!”
“抱歉,纳奥德总督。”
帝国众人对着飞来的无端又恶毒的严重无礼指控义愤填膺,纷纷起身加以相对斥骂,但当事人反而只是抬起手压了压,暂时制止了手下的冲动。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请相信,倘若我想要对你们不利,就不会既不披挂战甲,也不携带武器地前来赴宴了。如果你要指控我们如此严重的罪过,那么或许你该让我们知道指控的具体罪名到底为何?”
“仪器大殿起火了。”翻译乐师们的曲调中带上了悲伤、惊讶等情绪。
“啊,我很遗憾听到这个。”
纳奥德总督冷笑一声,“但救援人员在火场里还发现了阿舍茹特大师的可怕尸体。显然他是被谋杀的。”
“这与你方才的指控、与我等又有何关联呢?总督?我们整晚都在你的官邸中参加宴会,如你所见。”
“障眼法!声东击西!”总督厉声喝道,“混沌恶魔爱用的手段之一!”
“能请你不要一直如此情绪化地输出,而是说一下实质性的问题吗。毕竟你不是在唱歌剧,我们也没有在谈论什么今晚的戏剧内容。”
战帅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褪去,露出一种面无表情的严厉与冷漠,甚至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好!你要如何解释赶去救火的目击者报告看到了你们士兵那绝无可能认错的特殊身影匆忙从火场中离开这件事?!”
“除了芝诺比亚的目击证人外还有别的证据吗。”
“多名目击证人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行,”战帅诧异而且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目光看了眼总督阁下,“你说看到就看到,只有证人,而且证人全是由你方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