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握着门把手的指节泛白,鼻尖突然涌上茉莉惯用的白茶香薰味,可这熟悉的气息此刻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你是谁?怎么会在茉莉家里?”她的声音因恐惧微微发颤,视线死死盯着客厅阴影里那个正往玄关挪动的身影。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听见声音猛地顿住,后脑勺的碎发被冷汗濡湿,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韩月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报警电话的瞬间,男人突然转身朝她扑来。
他的动作带着一股蛮力,撞得韩月踉跄着撞在鞋柜上,鞋柜上茉莉最喜欢的陶瓷小猫摔在地上,裂成了三瓣。
“让开!”男人低吼着去拽门把手,掌心的老茧蹭过韩月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触感。
韩月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你别走!茉莉刚出事,你在这里干什么?”
就在两人拉扯的间隙,隔壁的防盗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叔光着膀子站在门口,胸前的护心毛随着呼吸起伏,他刚从牌桌上被吵醒,手里还攥着半副没打完的扑克。
“咋咋呼呼的干啥——”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男人侧脸,手里的扑克“啪嗒”掉在地上,“小磊?你咋在这儿?”
张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王叔!我是来抄电表的!看到茉莉家门没关,想着进来帮忙关一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却不自觉地发虚,眼睛瞟向厨房的方向。
韩月捂着被撞疼的后腰站起身,陶瓷猫碎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抄电表需要大半夜来?茉莉昨天刚没了,你一个大男人闯进独居女孩家,说出去谁信?”她的声音陡然尖锐,引得楼道里又有几家亮起了灯,门后传来窃窃私语。
王叔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扑克,指节捏得咯吱响:“小磊,不是王叔说你。茉莉这孩子多好,昨天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脑浆子溅得楼下花坛里全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这节骨眼上,你就算是好心,也得避嫌。”话音未落,他已经像拎小鸡似的攥住张磊的后衣领,那蒲扇大的手掌几乎能把对方半个肩膀都罩住。
张磊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蹬着地面挣扎:“叔!我真没干啥!电表箱在厨房,我就是进去看了一眼——”
“那就更得等警察来了。”王叔扬声朝楼上喊,“老李、小张,下来搭把手!”
三楼四楼的门陆续打开,几个穿着睡衣的邻居涌出来。
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低声议论着昨天凌晨的惨叫声,还有人注意到张磊工装裤膝盖处沾着的灰黑色污渍——那颜色和楼外下水管道上经年累月的污垢一模一样。
警笛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小区里撕开一道锐利的口子。
陈北安推开车门时,正看见几个邻居按着张磊往楼下走,男人的脑袋被按得快贴到胸口,露出的后颈有一道新鲜的划痕。
“陈队。”顾登跟在后面,手里的笔录本已经翻开,“报案人韩月,死者林茉莉的闺蜜。嫌疑人张磊,供电局抄表员,三个月前因偷窥被投诉过。”
陈北安点点头,目光扫过韩月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韩小姐,你是怎么发现门没关的?”
“我妈住院,我刚才才从医院出来。”韩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绞着衣角,“茉莉昨天走的,我想来看看她的东西……钥匙是她之前给我的,开门就看见这陌生男子在往门外跑,客厅里的抽屉都被拉开了。”
顾登在旁边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清晰。
陈北安注意到韩月的帆布鞋鞋跟沾着点湿泥,而茉莉家门口的地垫却是干的。
张磊突然挣了一下,铁链摩擦的哗啦声打断了问话:“警官!我真没翻抽屉!是风吹的!厨房窗户没关,风把东西吹乱的!”
这句话让陈北安的眼神沉了下去。
他对顾登使了个眼色,转身推开茉莉家的门。
玄关处的陶瓷猫碎片还在,客厅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水,杯壁上的口红印被什么东西擦过,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
“顾登,”陈北安的声音很轻,“查一下张磊的通话记录,特别是昨天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他走向厨房,推拉门的滑轨上积着灰,却有一道明显的擦拭痕迹。
厨房的窗户果然开着,夜风卷着楼下垃圾桶的馊味灌进来,吹得油烟机嗡嗡作响。
陈北安探头出去,老旧的铸铁下水管道就在窗外三十公分处,管道上锈迹斑斑,却在离地约三米的地方有一处新鲜的磨损——像是有人用鞋底反复摩擦过。
他伸手摸了摸管道,指尖沾到一些暗红色的粉末。
顾登凑过来打亮手电筒,光柱下能看见管道接缝处挂着的一缕黑色纤维——和张磊工装裤的布料颜色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