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他才急忙道:“陈老板,我知道这次抵押物可能稍显不足。”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那是一个父亲面对女儿生死存亡时的无助和绝望。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过了这个年关,等我手头周转开,我一定,一定再补给您一件真正的好东西!”中桥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还有一件元青花梅瓶,只是现在没在我手里,”中桥急切地补充道,“等过了年,我一定想办法拿回来补给您!”
说着,中桥拍拍自己的胸脯,那个动作既是在向陈阳保证,也是在给自己鼓劲,“我中桥说话算话!这次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中桥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整个店铺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而对于中桥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陈阳没有心软,而是深深地看着中桥,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中桥先生,我并不是不相信您的承诺。”
“您为人父的这片心,我陈阳敬佩。但是......”
陈阳递给中桥一根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像是无形的屏障,将即将说出的话语都染上了一层苦涩。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的颜色有些难看,手指夹着烟,在空中划了个无奈的弧度:“中桥先生,您听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们得往长远看,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您......”陈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您心里其实也应该明白。”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中桥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这条路,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吗?”
陈阳叹了一口气,弹了弹烟灰,声音低沉:“您自己算算,光是去年一年,您来我这里抵押借款有多少次了?”
他掰着手指,一次次数着,每数一次,中桥的脸色就白一分,“这才多久?你已经欠我多少钱了,您这些物件,拿不回去了!”
听陈阳说到这里,中桥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停的摩擦着手指。
“每次您拿来的物件,确实都很好,甚至有些让我都眼前一亮,是真正的珍品。”陈阳的语气带着由衷的赞叹,但随即话锋一转,“可您想过没有,就算您家里好东西再多,这样的好物件,又能有多少件?”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中桥先生,我做古玩这行,见过太多收藏世家。再显赫的家族,经过几代人的传承,能留下的精品也就那么几十件。”
“您这半年就出手了六件,件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陈阳转过身,神色凝重,“这就像一口井,再深也有见底的一天啊!”
“等您家里的好东西都出尽了,那时候您又该怎么办?”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到那时,您连抵押的资本都没有了。”
他顿了顿,给中桥一点消化的时间,看着对方颤抖着点燃香烟的手,心中也不好受。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陈阳重新坐下,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重心长地说:“中桥先生,请恕我直言,令千金的病,从医学角度来说......”
他斟酌着用词:“目前看来还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我希望您能做最坏的打算,万一.....”陈阳的声音渐渐沉下去,他看着中桥那张因为焦虑而显得憔悴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陈阳咂巴了一下嘴,那些话语如同苦涩的药丸,让他也难以下咽。
“我是说万一,中桥先生,这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的钱是个天文数字。”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如同时钟的滴答声,提醒着时间的紧迫与残酷。
“您想想看,”陈阳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奈的理性,“光是进口药物,一个疗程就要几十万,更别说后续的维持治疗了。”
“等到您手里的物件一件件变卖、抵押殆尽,那个时候,您怎么办?”陈阳的目光如炬,直视着中桥的眼睛,每个字都重如千钧。
“您现在拿来的这些宝贝,康熙瓷器、潘天寿的画,都是你的根基!”
“一旦这些都没了,您靠什么继续为女儿治病?靠什么维持家庭的开支?”陈阳的语调越发沉重,仿佛在述说着一个不可避免的悲剧。
“到那时候,银行不会再给您贷款,朋友亲戚也会避之不及,您将真正走投无路。”
“最后,您不仅救不了女儿,连最后的一点指望,一点翻身的基础,可能都没有了。”陈阳的话语如同审判般严厉,却又透着深深的同情。
“到那时候,您想过自己怎么办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