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的表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疮疤般丑陋的撞击坑,以及一些早期殖民时代遗留下来的、早已被废弃的城市废墟,在那些废墟之间,零星地散布着一些简陋的、用集装箱和预制板搭建起来的临时定居点。那里,就是废墟星上那些“常住居民”——拾荒者、逃犯、以及各种三教九流的边缘人物——的栖身之所。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要知道,大概在一年之前,或者说,在一个在宇宙尺度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片段之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曾经在这颗充满了混乱与绝望的星球上聚集,然后,踏上了那艘最终将他们引向无尽凶险与奇遇的“晨曦号”。
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幻想,渴望着能够在那片未知的陨石带中,找到传说中的秘宝,从而一举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当他们再次回到这个“起点”的时候,却早已物是人非。
“想上去看看吗?”
柳暗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轻轻地在陈楚的耳边响起。她并没有使用那令人防不胜防的读心术,但凭借着女人特有的细腻直觉,以及她对陈楚那日渐加深的了解,她依旧敏锐地感受到了陈楚内心深处那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般泛起的、细微的情绪波动。
陈楚微微一怔,随即转过头,看着柳暗那双充满了关切与理解的美丽眼眸,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想。”
他的回答,简单而干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废墟星,对他而言,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那……”
“我只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陈楚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主控室中其他几位同伴的脸庞。他看到,周全的眼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唏嘘;拳神的脸上,也收起了往日的粗犷与豪迈,多了一分沉静与缅怀;穆术那总是显得有些清冷的俏脸上,也似乎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是啊,往事。
当初,浩浩荡荡、意气风发地从废墟星出发,前往那片死亡陨石带的异能者,足足有六十多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是各自星域或者组织中的佼佼者,都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实力和天赋,都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然而,现实,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在那片充满了未知危险与恐怖怪物的陨石带中,在那场与行尸老板的殊死搏斗中,在那艘最终变成人间地狱的星际游轮上,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最终,能够活着从那片修罗场中走出来,能够再次看到这片熟悉的星空的人,只剩下了他们这区区十几个人。
其他的那些同伴,那些曾经与他们一同欢笑、一同战斗、一同憧憬未来的鲜活生命,都已经永远地、彻底地,长眠在了那片冰冷而死寂的陨石带之中,化为了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与沉重的气氛,如同无形的阴云般,悄然笼罩在晨曦号的主控室之中。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略显压抑的伤感气氛之中,晨曦号那庞大的舰体,没有丝毫停留,如同一个沉默的旅人,默默地从废墟星的外围空域掠过,在它的身后,废墟星在无垠的宇宙背景中,逐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告别了过去,便要驶向未来。
晨曦号的引擎,开始发出更加强劲有力的轰鸣。舰体轻微地震颤着,那是能量核心正在被提升至更高功率的征兆。
加速!
再加速!
当飞船的速度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后,陈楚果断地下达了指令。
空间跳跃!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空间扭曲感,晨曦号那庞大的舰体,瞬间从常规宇宙中消失,进入了光怪陆离的亚空间航道。在亚空间中,时间与空间的法则被极度压缩,使得原本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才能跨越的遥远星际距离,可以在短短的数小时或者数天之内便轻松抵达。
在经历了一段令人头晕目眩的亚空间航行之后,晨曦号再次返回常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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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减速,校准航向,然后……
再次加速!
再次空间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