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招摇:“怕你吃醋。”
苍耳:“那现在又为何带我去见她?”
木招摇:“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苍耳狡辩:“我才不吃小屁孩的醋。”
木招摇轻笑一声:“其实,你见过悦娘。”
苍耳瞪他一眼,这也要揭穿她?不好意思地承认:“自然见过,你带她在池塘边散步,我躲在乌篷船上早见过她了。”
木招摇看她忍不住吃醋的模样,失笑道:“更早。还记得杻阳山上主动要驮老九的那只小鹿蜀吗?”
“是她?!她……化妖了?!”苍耳这才恍然大悟。
房间内一片漆黑,烈日当空的灿烂被遮得密不透风。
鹿蜀明明最喜金色。
小小一只蜷缩在角落里。她把头深埋在臂弯里,只隐约露出颈项里的绒发。
木招摇蹲下身,冲着悦娘张开手臂。
她缓缓抬起头,用她漆黑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辨认了半天,鼻子抽动,直到嗅到了熟悉的桂香,这才站起身飞扑到木招摇怀里。
“对不起,我有很重要的事,离开了一会儿。悦娘不怕。”
木招摇一下一下,轻轻拍了拍悦娘的后背。
“说你后半夜就不肯再睡,我抱着你,稍许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怕。”
“不怕,我守着你。”
“你能把爹爹带回来吗?我想要爹爹。”
苍耳想起金光耀目的杻阳山上,那头高大的鹿蜀王,他高昂起头颅,即使默不作声,也能被他目光中沉着坚定的王者之气所折服。
鹿蜀王的身后,跟随着的是他的妻子,悦娘的母亲,鹿蜀一族的王后。她温驯谦和,唯鹿蜀王马首是瞻。
鹿蜀一族,被凡界封为瑞兽,他们世代接受人类的供奉,在杻阳的金银耀目中,生息繁衍。
作为圣兽,他们祥瑞加身,甚少化妖。
可现在,悦娘化了妖。
经受了骨肉断折之苦,成为妖族。
木招摇叹息:“凡界妖榜以十金的价格,收购鹿蜀皮。他们再也不需要瑞兽了。他们把鹿蜀的皮毛做成大氅,穿戴在身上,以此祈求子孙绵延的福气。多么可笑。”
失去祥瑞的光环,即使是瑞兽也沦为了妖族。
赤裸裸,血淋淋。
杻阳不再是圣兽隐居之地,成了凡界的金山,银山。
取不尽的宝藏,用不竭的财富,吸引了贪婪。
贪婪吞噬了最后的良心。
“她是我找回来的最后一只鹿蜀。可是我明明,把他们藏得很好。他们在招摇,可以生生不息的……”木招摇越说越无力。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苍耳把木招摇的头埋进自己的颈窝里。她像安抚孩童一般,安抚着木招摇。
一只小手攀上她的脖子。
“我记得你的味道。
令人安心的味道。
你能给我唱歌么?
像娘亲那样唱歌……”
苍耳会的歌不多,此时忽想起一首,便轻声哼唱: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悦娘皱了鼻子:“你唱得没有娘亲好听。”
她朱唇微启,天籁之音弥漫于室:
鹿蜀之足,绥绥吉人,于嗟灵兮!
鹿蜀之纹,绥绥子孙,于嗟灵兮!
鹿蜀之音,绥绥吾族,于嗟灵兮!
悦娘唱着唱着,把自己给哄睡了。她紧紧抓着木招摇领口的手松了松,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翕动着。
“你怎么会唱这一首?”黑暗中,木招摇轻声询问。
“我啊,能歌善舞。会得可多了。”苍耳大言不惭道。
“真的?让我看看,还会什么?”黑暗中,苍耳没察觉木招摇气息渐沉。
她绞尽脑汁,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还会舞文弄墨。
“还会……还会……”
木招摇的唇猝不及防凑了上来,唇齿揉捻间,他轻佻道:“这也是新学的?”
苍耳没料到,他竟会如此无赖,急躁间抬手打人。
大掌顺势扣进五指,唇舌灵巧地撬开贝齿……直至身下的人,吐息如兰。
苍耳涨红了脸,仓皇道:“悦娘,悦娘喜欢吃我做的菜。”
她躲在吃得斋忙得不亦乐乎。
蜣螂和拾得瞧着苍耳面红耳赤,怕不是中暑?
“暑气正盛,添个水八仙可好?”拾得挥舞十对翅膀,飞入了池塘里。
蜣螂抢过扇子,帮忙生火,小苍耳怎么了?
怎么脸也红,嘴也红……还肿肿得。
直到看见木招摇,怀里抱着悦娘,满面春风,顾盼生辉。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