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会为恐虐带去增益,期间智慧与人性的爆发却能让奸奇与色孽为之鼓掌,更不要提战后普遍发生的瘟疫,以及残疾士兵们的病痛,甚至是心理上的疾病.
所以,为什么不呢?
他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黑暗深处,一如既往,它们欢欣雀跃,庆祝他的归来
荒原发出一阵呼唤,于其上徘徊的亡魂向他挥手致意,第八军团的恶魔们在胸前比出天鹰礼,而他没有停留,只是继续深入。
逐渐的,在这畸形、恐怖的另一种世界中居住着的许多东西都注意到了他。它们中有些只是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便回去继续进行那万古的长眠。但更多的、在人类的世界中被称之为无生者的存在,却因他的到来而放声尖叫。
于是神明即刻到来。
“好久不见.”
一个他曾见过的征兵官的形象嬉笑着从一片星云中走出,对他脱帽致敬。
“你怎么有空回到我们之间,兄弟?还是以如此不设防的状态?”
卡里尔看他一眼,双手一抖,两把尖刀于袖中滑落。
征兵官大笑起来,连连摆手,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你的威胁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它止不住地笑着,几乎到了喘不上气的程度。“但是,你有听过一个词吗,兄弟?”
“色厉内茬。我知道。”卡里尔说。“不像你,我读过几天书。”
征兵官怔住了,也不笑了——可是这次,唯独这次,它那不断变换着色彩的眼瞳深处有真正的笑意涌出。
“其他三个呢?”卡里尔问。
“啊,他们都忙着干自己的事呢。”征兵官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可以稍微向你透露一二——我们的小妹妹正盘算着想放她的那颗宝石出去玩一玩呢。她的皮又痒了,正欠你这位严厉的兄长去收拾,只可惜你似乎心在别处。”
卡里尔不为所动。
征兵官咂咂嘴,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真遗憾”
“祂会失败的。”卡里尔平静地说。“只是,这对祂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的,是的,对她来说自然是这样——只是,你就不担心吗?”征兵官相当好奇地挑起眉。“你就不怕,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去做一些你无法接受的事?”
“我相信费鲁斯·马努斯。”
“哈!”
征兵官再次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大笑,这笑声的余波像是数百万颗足以毁灭世界的炸弹集中爆发一般,将他们所处的这片星云从里到外地横扫了一遍.
待到笑声平息,星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闪闪发光的玻璃屋。
征兵官优雅地将门打开,摘帽弯腰,对卡里尔做出了邀请的姿态,十足谦卑。
“请进。”他轻声说道。“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卡里尔也笑了,只不过是轻蔑的笑。
一个念头闪过,周遭急速变换,他就这样坐在了玻璃屋内的一把椅子上,面前摆着一杯热茶,内里深色的叶片和他曾在伏尔甘的记忆中品尝到的那杯一模一样,就连数量,都分毫不差。
征兵官的双手食指交叉着放于桌面,愉快地坐在了他对面,轻快地吹着口哨,双脚在桌下不停地晃动。
“啊,啊,啊。”征兵官抽出右手,竖起食指,对他摇了摇,将他的注意力从那杯茶上转移了过来。“我当时可不在场,这是我后来看见的事你总不能不让我行使我的天性吧?我求知若渴啊,兄弟。”
“求知若渴,却又不敢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
“那么你呢?”征兵官反问道。“你敢全身心地投入到神圣的、伟大的、正义的复仇事业中去吗?你敢将自己完全交给这项永无休止的残暴工作吗?你也不敢,兄弟,正如那黄铜王座上的瘫子拒绝为每一场战争祝福,花园里的癌症病人不愿意让世界永寂,我们的小妹妹既放荡又纯情一样.”
“我们本就是矛盾的集合。”
他放平左手,右手竖起,撑住脸颊,对着卡里尔露齿一笑。
“换句话来说,我们本不该诞生出自我意识,可偏偏我们有了,而且它还如此的.”征兵官抬起头,长长的一叹。“糟糕。”
卡里尔端起那杯茶,喝也不喝,只是把它倾倒过来,放在了桌面上。滚烫的茶水从杯中蔓延而出,却没有一滴溢出桌面。
征兵官伸出一根手指,蘸取其中一滴,在闪闪发光的桌面上写下了一行小字。
它起初没有任何意义,但很快就扭曲成了古往今来的第一种人类所使用的语言,然后是第二种、第三种数万年的演变与分化在数秒之内一闪而过,最终定格成为一行漂亮的花体高哥特语。
【摆平她,伤害她,让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聚集力量依靠本性行事。我就帮你这一次,如何?】
“为什么?”卡里尔问。
征兵官蘸取第二滴茶水,耐心地写下第二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