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厨房传来轻微的炉火响动和瓷壶碰撞声。不多时,餐厅那扇门被再次推开,贝姬端着一只小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着一壶新煮的红茶和一小碟微烤过的牛油吐司。
她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亚瑟身侧的茶几上,带着点絮叨,又带着一点亲人般的心疼:“我没动用您的普洱砖,那东西煮起来太麻烦。就随手烤了点面包,配的是休特先生寄来的新茶,您上回说味道还算干净。”
亚瑟怔了一下,低头望向那杯刚倒满的热茶,水汽在昏黄灯光下袅袅升起,然而他满脑子都是关于维多利亚和埃尔芬斯通勋爵之间的事情。
正如亚瑟方才所言,埃尔芬斯通勋爵是某位东印度公司董事的儿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前东印度公司董事会主席威廉·富勒顿-埃尔芬斯通和海军上将、第一代基思子爵乔治·基思-埃尔芬斯通的侄孙子。
而他的父亲老约翰·埃尔芬斯通,则是陆军中将。
除此之外,他还有几个名气颇大的堂叔,比如参加过滑铁卢战役、担任过乔治四世副官的威廉·乔治·基思-埃尔芬斯通上校,以及东印度公司驻广州首席代表约翰·富勒顿-埃尔芬斯通。
至于埃尔芬斯通勋爵本人,其实也算是英国政坛的一位后起之秀。
他从小就在叔祖父基思子爵的手下接受军事教育,在成年后,也像是埃尔芬斯通家族历代先祖那样加入了军队服役,并且他效力的部队也非常具有贵族色彩——皇家近卫骑兵团(蓝军)。
埃尔芬斯通勋爵在这个团待了6年,并从短号手一路晋升到了近卫骑兵上尉。
很快,1831年到了,埃尔芬斯通勋爵自然也注意到了议会改革的浪潮,他号召苏格兰贵族支持改革,并在议会改革后成功当选为上院的苏格兰贵族代表。
而不久之后,威廉四世便把他选为寝宫侍臣。
单单是从埃尔芬斯通勋爵的成长经历来看,亚瑟实在是没什么和他有交集的地方。
而且他还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位现年27岁的苏格兰贵族是一位极具才华、性格和蔼的好人。
因此,如果他能够放弃针对维多利亚的“不轨企图”的话,亚瑟也不介意和他交个朋友。
《约翰·埃尔芬斯通,第十三代埃尔芬斯通勋爵》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怎么能对王储动心思呢?
亚瑟不知道维多利亚和埃尔芬斯通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但是,他记得昨晚埃尔德提到过埃尔芬斯通勋爵在前阵子荷兰王储‘苗条的比利’威廉访问英国期间全程陪同,并且和他交上了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埃尔芬斯通很可能就是在那场专为两位荷兰王太孙和维多利亚举办的“相亲”舞会上与维多利亚搭上的。
虽然昨晚酒馆闲聊时,无论是惠斯通、路易还是最后才醒来的大仲马,大伙儿都把埃尔德的消息当成了虚假八卦逗乐子。
但是,掌握了肯辛顿宫动向和维多利亚行动路线的亚瑟,却没办法对此淡然处之。
众所周知,在金十字车站皇家窃案后,肯辛顿宫周围就布置了许多“自愿加班”的苏格兰场便衣警察。
这些便衣警官们除了在肯辛顿宫周围进行日常巡逻以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监视维多利亚的所有出行路线,并提供沿途保卫。
当然,在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看来,苏格兰场跟踪维多利亚主要是为了沿途保卫。
但是,在亚瑟看来,保卫固然重要,但知道维多利亚去了哪儿和做了什么同样重要。
这有利于他掌握王储的行为习惯、兴趣爱好,并为他的许多后续工作都提供了便利。
而便衣警队的近期报告显示,维多利亚外出时,曾经在莱岑夫人的陪同下数次短暂消失,消失时间和地点分别周三和周五在格林公园、圣詹姆士公园,以及周日礼拜时的圣马丁教堂和圣詹姆士教堂。
而且不仅是便衣警队注意到了这一反常状况,肯辛顿宫方面也发现维多利亚在莱岑陪同下靠近肯辛顿宫时经常短暂的“单独消失”,这一行为同样引发了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的怀疑,以致于他们近期升级了肯辛顿宫的安保力量并加强了对维多利亚的监视。
如果亚瑟没有得到埃尔德的“线报”,他还可以把维多利亚的消失当作青春期女孩儿的小恶作剧,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掉以轻心了。
因为一旦埃尔芬斯通勋爵和维多利亚的关系坐实,并且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事情的话……
不消多说,维多利亚铁定会丢掉王位继承权,更恐怖的是,排在她身后的王位继承人是坎伯兰公爵。
这是亚瑟进入肯辛顿宫以来,第一次打心底里拥护肯辛顿体系。
即便这体系有千般不好,但它绝对能稳稳当当的把维多利亚送上大不列颠及爱尔联合王国的王座。
而维多利亚能否成功上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