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会谈论顾为经和堂姐之间的八卦,却不会把他和安娜的名字放在一起。
因为他是失败者。
因为他是那个分外无能的人。
这是耻辱的印记,就像用烙铁烙印在胸膛上的黔印,你可以用尽全身的办法,百般遮掩,但被人狠狠的甩几个巴掌之后,还是会显现出来。
无论他做的有多么多么的好,无论他多么的勤奋,他拿出了怎么样的业绩,可……他就是一个无能的人,堂姐觉得他是一个无能的人,他父亲觉得他是一个无能的人……甚至,最可怕的是,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失败者。
尽管也许,在过去七年里,奥勒挣的钱一点也不比顾为经少。
别逗了。
伊莲娜小姐是顾为经的经纪人,顾为经根本就不需要带什么样的条纹领带,戴镶多少粒钻石的手表,来证明自己是个“金童”。
堂姐在他身边。
顾为经也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来证明他是比克鲁格更强大的人。
人生在世,谁不是在打一场拳击,谁不需要狠狠在别人的脸上,打出一个左勾加右击,去证明自己是谁。
顾为经也许把亨特·布尔当做了自己的对手。
但奥勒会说——
嘿,看这里。
“你的对手是我。”
奥勒抬起头,看着杂志社的门口用德语写的“油画”这个单词。
他张开双臂,站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之中,犹如复仇天使张开翅膀。
有人只是随随便便画了几幅画,就被人们所尊重,所追捧,所……爱,就那么轻易的得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七年了。
该到他把这份耻辱的黔印,烙到别人的胸口的时候了。
——
《油画》杂志社四层一整层的办公楼如今都被清理了出来,奥勒把这里当成了他的拳击训练馆与作战指挥部。
上世纪。
当美国黑手党家族之间的战争走向白热化,双方不再“我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而是开始用芝加哥打字机和m1911说话,突突突,崩崩崩的时候。为了方便把别家的老大突突掉,防止自己被人给崩了。
家族们的高层就会决定“睡床垫”。
租一套秘密公寓以作据点,在地板上摆满床垫,几十条壮汉,从首领、军师、家族顾问,到手底下的枪手们全部睡在床垫上。
每天的吃喝拉撒全在一起。
当首脑们决定要处决某个竞争对手,手下的小弟就直接提枪出门。
对奥勒来说,这一层办公楼的性质也差不多,他们面对的不光是一场他和顾为经之间的拳王争霸赛,也是一场克鲁格兄弟银行联合《油画》杂志社,对上伊莲娜家族联合马仕画廊之间的全面战争。
当顾为经和他的经纪团队还在纽约的米其林餐厅里开Party的时候。
奥勒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已经过了七年苦修士的生活,完全不在乎再在杂志社里住上七个月。
“去旁边的星巴克,给大家每人买一份咖啡好么,我请。”奥勒随手叫住了一位年轻的实习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递给对方。
“当然,老大。”
实习生乖巧的点点头。
“等等。”奥勒又叫住了对方。
“你的领带?”
“抱歉,抱歉,抱歉。”实习生以为自己的领带没系好,手忙脚乱的用力拉了两下领带的结。
“把领带给我。”
奥勒说道。
实习生又开始困惑的解领带,然后递给了奥勒。
“你叫什么名字?”
“保利,先生。”实习生说道:“保利·海登。”
“好的,保利,我记住了。等这事儿结束了,我送你一打新领带。”奥勒把对方的领带揉成一团,随手塞进裤兜里。“现在么,让自己松快一点。在我这里,怎么舒服怎么来,oK?”
“谢谢!谢谢,Boss……”
“去忙吧。”
奥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办公室的大门。
说是办公室。
其实是一间原本《油画》杂志内部的多媒体厅,黑手党开会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把床垫铺在了地上,大家就这么席地而卧,老大就在里面办公。
大家不在乎体面,只在乎效率,能不能在不被崩掉的同时,把对手突掉。
而这间多媒体厅里,则随便摆了好几张办公桌,各个部门的领导人随时都能来找他头脑风暴。
奥勒也不乎体面。
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休息,他可以对着新来的实习生笑脸相向。
只要能赢——他只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