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证实了福王在朝中确实对秦牧多有诋毁,并联合了几位官员,准备上奏弹劾他“滞留地方,滋扰民生,妄兴狱讼”。
太子虽尽力周旋,但压力不小。
太子叮嘱秦牧,要么尽快拿到能一举定乾坤的铁证,要么就需在十日内寻个合适的理由,比如“匪患已清”或“水患后续已定”,先行返京,以免落入被动,授人以柄。
十日!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秦牧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脸色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明暗不定。
西山岛小队才刚刚出发,结果未知。策反林家的布局也才刚开始,效果难料。
现在,京城又给出了最后时限。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对面客栈陈琛房间隐约透出的灯光,心中快速盘算着。
如果不能在西山岛找到关键证据,那么能否利用陈琛这位御史,或者从林家那里打开缺口,拿到一些足以暂时震慑潘世仁、让自己能够体面离开余杭的证据?
比如,一些关于私盐网络或贪腐的次要证据,不足以扳倒福王。
但足以让潘世仁伤筋动骨,让他不敢再轻易对自己下手?
这是一种妥协,但或许是当前局势下最现实的选择。
秦牧心中叹了口气,这就是政治,很多时候不能追求完美,只能权衡利弊,选择最优解。
他现代军人的思维追求的是任务的彻底完成,但在这个复杂的官场,有时“阶段性成果”和“安全撤离”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西山岛,明月庵。
这座庵堂果然如柳青娘所说,位置偏僻,香火稀少,在夜色中更显寂寥。
冷月等人凭借高超的潜行技巧,成功避开了那个小哨卡,摸到了庵堂外墙下。
庵内一片寂静,只有一间禅房还亮着微弱的灯火。
柳青娘示意那就是静心嬷嬷的住处。
冷月打了个手势,章山和两名队员立刻散开,在外围警戒。
冷月则与柳青娘悄然翻墙而入,贴近了那间禅房。
柳青娘轻轻叩响了房门,低声道:“静心嬷嬷,是我,青娘。”
屋内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谁?”
“嬷嬷,是我,柳家的青娘,我兄长是柳文轩。”柳青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清亮的老妇人的脸露了出来。
她看清是柳青娘,又警惕地看了看她身后的冷月,这才将门打开了些:
“青娘?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进来!”
两人闪身进屋。静心嬷嬷迅速关好门,脸上带着担忧和后怕:
“青娘,你兄长的事……我听说了。
唉,造孽啊!你怎么还敢来这里?
太湖帮的人还在岛上!”
“嬷嬷,我兄长死得冤!这位是京城来的贵人,是来查潘世仁和太湖帮的!”
柳青娘急切地说道,“嬷嬷,您一定知道些什么,求您告诉我们吧!
为我兄长,也为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报仇雪恨!”
静心嬷嬷看着柳青娘悲愤的眼神,又看了看冷冽如冰、气质不凡的冷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来:“作孽啊……都是作孽……我本是眼不见为净,没想到……罢了,罢了……”
她压低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她年轻时曾是太湖帮一个小头目的相好,后来那人死于帮派内斗,她心灰意冷之下才出家。
她知道太湖帮的核心据点并不固定。
但帮主“翻江龙”李魁有几个常去的秘密巢穴,其中一个就在西山岛南端一个极其隐蔽的水洞里。
她还提到,潘世仁与李魁并非简单的合作关系,潘世仁似乎有把柄握在李魁手中,所以对其多有纵容。
另外,她隐约听以前相好的提过,帮里有一本“暗账”。
记录着与各路官员、包括潘世仁的银钱往来和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藏得非常隐秘,连李魁的几个心腹都未必知道具体位置。
水洞巢穴!暗账!
这无疑是极其重要的情报!
然而,就在静心嬷嬷刚刚说完这些,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
“有人!”冷月反应极快,瞬间吹灭了油灯,将柳青娘和静心嬷嬷护在身后。
几乎在同时,禅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吼:
“里面的人出来!”
“妈的,就知道这老尼姑不老实!”
暴露了!
章山在外面肯定也遇到了麻烦!
冷月眼神一厉,对柳青娘低喝:“跟我冲出去!”
她一脚踹开房门,手中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出,瞬间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