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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标题”(中)(1/2)

    送葬步伐般的三连音动机在重复。

    小号独奏的引子苍凉、孤独,像蜷缩在薄暮里的寡居,敛迹在雨雾中的叹息。

    又像顾影自怜者朝向天空的故国哑然而笑。

    “#do-#do-#do-/mi——”

    “#do-#do-#do-/mi——”

    “#do-mi-#sol-/#do——————”

    范宁一直推进着小号的拍点,直到全体乐队的强奏,从引子最后两个升F音和A音上爆开。

    “轰!!!”

    送葬的三连音步伐被乐队背景接替,力度弱下去了一个大的层次,低音弦乐器拉出长线条的黑色悲歌主题。

    尽管没有任何标题凸显,但这段悲歌的尘世素材,仍是来自于民俗诗集《少年的魔号》的其中一篇——“鼓手小卒”。

    该诗歌和曲调描绘了一名被处决的士兵,不需要隐喻,其为露骨的、字面意义上的死亡之音。

    仿佛具有自传色彩。

    在发展中,它同样被范宁处理成了两组对置的成分,一个的整体线条朝上,一个朝下。如果说前者是苍凉的歌唱的话,后半主题就更倾向于内心的恐惧与孤独。

    而起初的那支小号,也由此开始了它在这其中真切而痛楚的挣扎。

    似乎是在厚重的层层帷幔中,竭力地拨开,竭力地拨开,以求获得哪怕一丝喘息的机会。

    无法言说的永恒悲叹,构成着人类悲哀的本质和基调。听众们不断听见它,当一切表象沉寂下来的时候,它仍在继续。

    “#do-#do-#do-/#do——”

    “#do-#do-#do-/#do——”

    序奏的孤独高歌又起。

    但这一次,整个世界突然在声调的末端跌落,扎入一片更为狂响和混乱的扭曲中!

    尤其从155小节处起,这里的小号已在极高的音区上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哀嚎!

    “轰卡!!!——”

    夜空中突然迸裂出一道闪电,范宁的指挥棒劈裂重重压抑的雾幔,将一滴雨珠甩至高空。

    在此轮递进的过程中,小提琴声部经历了从八分音符到三连音再到更高的八分音符的狂奔,在220小节的高音d上,以fff的力度达到顶点!

    “属于标题音乐的能量已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中无保留地爆燃,这里不再拥有余料,只能选择另一条无标题的道路.这应该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选择!.连他最得意的合唱手笔都被尘封,毅然以无标题的纯器乐作为最后一击,试图向着当年本格主义时代的‘掌炬者’登顶过程寻求某种同一性、甚至是超越性.极其狂妄、极其危险、不留余地的野心!.”

    在场的乐评家与各界听众,在音乐发展至如此精彩的境地时,无不动容!

    或者,这里可用一种更危险的描述方式。

    范宁这次不是拒绝了“用标题写音乐”,而是将其关系反转了过来,“用音乐产生标题”!

    “没有哪一音乐有如此抽象,又没有哪一音乐有如此具体!因为,无论是他的曲式结构中那种无规律、无目的循环,还是指挥手法中所表现的一泄千里、不可遏制的感情,以及各种动机、意绪、连绵不断的永恒进行,都是艺术家对他所生存的那个世界的描述!.”

    他成功了。

    至少从开篇来看,他的确成功了。

    每个听众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灵性,创造自己的标题,去归纳其中任何引起自己触动的东西!

    这里的一切自始至终,处于压抑的、难以排遣的悲哀气氛中。

    铜管组的乐手们一路以来,似乎做了不少积极的抗争,却在最后的时刻彻底失去力量。

    尾奏,三连音送葬动机重现。

    乐队很快陷入死寂,加了弱音器的管乐号角之声,在时空中渐行渐远。

    仅仅作为空谷回声的独奏长笛,以极轻的力度吹出最后的分解#c小三和弦。

    “咚。”一声沉闷的低音提琴拨弦作结。

    仿佛很有预见性。

    这个第一乐章的气氛,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如今的现实”还要略胜一筹。

    接下来是否会有喘息之机?

    听众们如此猜测,但就在此时,他们看到范宁手腕猛然翻折,像折断一根枯枝。

    低音弦乐手的琴弓同时离弦提起。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云层与大地之间绷紧的寂静。

    下一刻,a小调的狂暴序奏倏然劈裂而出,如同闪电贯穿阴云!

    第二乐章,“如暴风雨般激烈,并更加激烈”!

    低音弦乐器发出痛苦的嘶叫,铜管与打击乐以癫狂愤怒的姿态竞相回应!

    听众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前第一乐章的曲式其实“很有问题”,通篇下来去看,只是一个“死亡的引子”!

    只不过一个引子而已!

    真正的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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