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以后处处受到掣肘,不如一刀切断,现在看伤筋动骨是疼了点儿,以后儿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梁信愣了愣,没想到行事一向温和的儿子这次竟然如此狠绝。
梁朝最初是在金陵建都的,后来为什么北迁?
一来是他们梁家起事之初,要人没人要粮没粮,从金陵的贵族世家手中讨要了很多好处。
尽管之后的问鼎之路上,靠的都是他们梁氏自己狠绝拼杀,靠他们自己谋划,但是那些人仗着最初的功劳,不断插手朝政。
不断唱反调。
迁都是为了避开他们,给彼此一个缓冲。
二,是新贵族和旧贵族之间冲突不断。
原本用手段制衡双方即可,三足才能鼎力,此消彼长,此长彼消,此乃帝王平衡之道。
但是老百姓们经历百年动乱,早就疲惫不堪,迫切需要休养生息。
如果都城仍旧在金陵,就会陷入三方争斗,政令不通,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所以梁信用强硬的手段下令迁都,都城从金陵迁到遥远的北方,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如此一来,南边那些人无人牵制,这些年越发不知收敛了。
“此次参与的人越多,越说明了一个可能。”太子并不在意围在京城外面的兵马,继续说道,“更加让我肯定了,他弄出来这么大手笔,肯定跟南边那些家族有勾结。正愁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梁信将他递过来的消息展开。
“南边的马场已经被豪强吞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这个局布了这么久,他们终于上当了……”
太子咧嘴一笑,轻松道:“等此间事了,就可以着手收拾南边那些老家伙了。”
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
梁信打击道:“别忘了关外的鞑靼人正虎视眈眈。开平卫外二十万大军压境,大同府还有十万,内忧外患呐……”
“眼前的困境怎么解?弄不好,那家伙真的敢逼宫!”
父子俩正说着话,宫城之外,梁明贤身着绛紫色的蟒袍骑马在前,身后跟着整整齐齐的大军。
夜色中,突如其来的大军压境,就连守城门的小兵卒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更何况是看守宫门的京营近卫。
“快去禀告皇上……”
宫门口的小兵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赶来的上司一刀割喉。
被收割性命的小兵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从看见叛军的时候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还看着对面的叛军一动没动,而疼痛的来源来自身后的同僚。
血从喉咙里往外喷涌,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压在肚子里。
他想说有内奸,但是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下一刻宫门大开,梁明贤缓慢悠闲地走进皇宫。
以往入宫到宫门口就要下马步行,到御书房外需要卸甲上交兵器。
见了皇帝要下跪磕头请安。
如今,他可以把坐骑骑进御书房里,在对面之人惊恐的眼神之下悠哉游哉地坐下来喝茶。
那幅场景,想想都令人血脉喷张。
全副武装的兵将冲进皇宫,将所有的阻碍清除。
弥漫着血腥的道路畅通无阻,看见还亮着灯的御书房,梁明贤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来。
孙大海开门,正对上一对喷着灼热气息的鼻孔,触感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扫在脸上痒痒的,继而发出哼哧一声。
他被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上,仰脸看着两只蹄子已经踏进御书房的畜生,怒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让畜生进门!”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
看清坐在马上的人之后,尖细的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梁信慢悠悠地抬起眼皮,语气轻慢。
“来了,二哥怎么不亲自来?”
他还在处理政务,梁明贤的视线从他握笔的手上落到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略带着点疑惑。
“三叔知道我要来?”
梁信奋笔疾书,又写了几个字,才将笔放下,吩咐旁边伺候的内侍。
“拿下去晾干。”
内侍哆嗦着接过奏折,又哆嗦着退下。
梁明贤啧了一声,说道:“三叔何必这么辛苦呢,早点休息多好。”
梁信轻笑一声说道:“政务不可懈怠,你不是想做皇帝?那就来看看做皇帝有多辛苦,当初你爹就是怕这份辛苦,才不敢坐这个位置,你倒是不差,有胆识谋略,比你爹强多了。”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夸奖。
但梁明贤真的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一眼。
“朝廷很穷吗?竟然连修建皇陵的经费都要克扣?”
梁信瞥了一眼,嗯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