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明明是只小雀儿才对,主角受怎么指雀为莺啊?
江倦想不通,他打算等长公主再来的时候,问一问她。
这样想着,江倦收起莺牌,她又低头看看,这个小包袱里,兰亭装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江倦问她:“……你收拾这些做什么?”
兰亭走时,这个小包袱是早就收拾好的,说明她提前就备好了的,兰亭听见他问,笑了一下,“那几日,公子不是在与王爷置气吗?奴婢就想……”
“万一公子实在想不开,不想再待府上了,出门总得有点傍身之物,奴婢就提前收拾好了。”
江倦:“……不愧是你。”
说完,江倦好似又看见什么,他伸手一拨,最底层居然还有不少小叶紫檀佛珠,江倦拿起几颗,“这是王爷的那串佛珠吗?那天让我给摔断了。”
“嗯,”兰亭说,“奴婢想着公子若是真要走,总得有个念想,就把它也一同收起了。”
江倦:“……”
这也想得太周全了吧?
江倦一时无语凝噎,他把珠子挑出来,包袱又给兰亭推了回去,趴下来没精打采地把玩。
就这样,平静地度过大半日,下午的时候,麻烦又找来。
“太子妃,冒犯了。”
苏斐月的手下前来,不由分说地带走江倦,江倦问他们:“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见太子殿下。”
王爷?
王爷回来了?
江倦有点惊喜,他的头还是有点昏沉,但是听见可以见王爷,江倦暂且忍下了不适,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半个时辰后,江倦就带至城楼之上,有人早早地立于此处,江倦看看他,轻轻地开口:“……驸马。”
苏斐月回过头,与往常一样,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太子妃,你来了。”
江倦真的很想不通,他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样做?”苏斐月问他,“谋反吗?”
江倦点头,“嗯。”
苏斐月微微笑道:“你不是也喜欢五柳先生吗?《桃花源记》这一篇,更是背得滚瓜烂熟,你便不向往如此生活?”
江倦一怔,“向往。可是……”
苏斐月:“有什么可是?强权之下,岂有公平可言?我所做之事,不过是想让桃源重现于世,从此世间再无压迫!”
江倦呆呆地看着他,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什么。
他来自现代,那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世界,也有一套秩序去约束所有人,江倦读《桃花源记》,读的是古人的向往,毕竟在古代,森严的等级才是常态。
驸马对《桃花源记》赞不绝口,对他救马夫也表示肯定,可是顾浦望听过此事之后,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
连顾浦望都这样,驸马会赞同,真的很奇怪。
驸马的异常,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只不过——
“你想要一个桃花源,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城墙之下,有两派人马。昨夜天太黑,所以江倦认不清,今日才发现,一派人马身穿禁卫军的服饰,另一派人马的服饰与禁卫军的服饰稍有不同。
按照长公主所言,另一派就是驸马这些年招募的私兵了。
此时此刻,禁卫军皆数受俘,满地都是鲜血与残肢,只看一眼,江倦的心就颤动了好几下,觉得害怕。
“牺牲在所难免。”
苏斐月轻轻一笑,“莫说是他们,今日哪怕有必要放火烧了京城,让整城的人陪葬,我也会去做。他们今日身死,却可以换得后世无忧,不好吗?”
江倦忍不住问他:“……那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他们想死吗?”
苏斐月不答话,他只是盯着江倦看了许久,失望道:“我原本以为太子妃会理解,看来——你也不过凡夫俗子。”
江倦还想再说什么,苏斐月道:“快看,殿下来了。”
他笑了笑,“太子妃,殿下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从京城至行宫,少说也要大半天,殿下这就赶来了,想来是一路马不停蹄。”
江倦一听他说薛放离来了,就扭头看去,不远处,男人骑马而来,他肤色苍白,唇色鲜红,黑发被风拂动,气势惊人。
是王爷。
明明只是一日不见,江倦见到他这一瞬,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他忍了又忍,可心头的委屈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然涌出,根本忍不住,江倦无声地掉眼泪。
薛放离抬起头,遥遥地望过来,与江倦对视。
好似过了很久,好似只是一瞬,薛放离平静地说:“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