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看了闻敏的背影,比电影上的女特务好看一百倍,**盖章!她左胳膊夹着一摞作业本,不太用劲的样子但一点也不用担心它们会掉下来,右手自然地摆着,往前顺一下、往后随一下,内江边上的垂柳再怎么摆也比不过她优美,柳是靠风力,闻敏靠自己把控。步子走得才稳实,每一步都跟查数一样,每一步都跟量好的一样,是的,那叫节奏感,仿佛动一脚都是在舞蹈;还有,还有那屁股,在挺直的腰下有节有制地拎着两条长腿——小椒说她比闻敏矮就是矮在大腿上——它所有的摆动都是为了行走,因此显得合情合理、恰如其分。
我记住:闻敏邀我“小老”去她住的队屋里玩!说明她不怕我这个白乎乎的样子,也说明她把我当着与“扁头”、小椒等年龄相仿的洲上的朋友看。我跟“扁头”说时,“扁头”很高兴,“好呀!今晚就去!”那天我没有同意,我从“扁头”的眼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我没有去,并没有代表“扁头”没有去,我即使是从夜里去的,也是宽宽的大道,“扁头”不?“扁头”黑了心……他跑来对我说——
“天王老子耶!他奶奶的脚后跟,她不是天女下凡,就是妖精百怪,那个身子跟刨子刨的……不不不,就是玉
,白玉,你见过的吧,摸在手上肉油油的白玉……一个大白油玉人呀,从头门心往下,水浇上“噗”地一下像穿上了白纱……”“扁头”连夜跑到我家,把门板差点拍碎了,他说得口水四溅,人进入了一种痴狂之中。
我不说“扁头”鬼迷心窍,这样对闻敏不公平。
“你怎么看到了?”我想听但不想再往下听,我怕“扁头”的嘴脏了闻敏。
“扁头”天擦黑爬上队屋后的大香樟上的一根伸在屋顶的粗枝上,他是通过亮瓦看到闻敏洗澡的。那时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盖房子都会在屋顶上安一块玻璃,透光照亮用的。“扁头”的坏心眼正是这片亮瓦给照着了。
“你不要再讲这不要脸的话的了,”我咬着牙说,“公安局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抓你,你在学吕舟根。”
“呸!把我跟吕舟根那吃枪子儿的畜生比。”“扁头”从疯顶上跌下来,“怎么?你还到公安局去讲把我抓起来坐牢呀?!”
“人在做,天在看。”我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少扯这些,管它天看、地看,还是阎王老子看,反正我要看!”“扁头”毫不遮拦,“她要是能让我困一个晚上,让我立马死都行,跳江、上吊、喝敌敌畏,任她挑!”
“永强,能不能听我一句实话?闻老师是知识青年,她是下放到洲上来的,她家在大上海,她一家人月月都能领到**
发的钱,一年或者两三年,她还要回到大上海,接着当工人、当干部,接着吃商品粮。你呢?十年或者二十年,还不是老鳖趴窝翻不了身?我们都是砸泥巴头、望牛腚子的货!她是天上的龙,你是地上的虫……”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打击“扁头”,“你醒醒吧?这么做你对得起哪个?小椒怎么办?她会跳江真死给你看。”
“你哪来这么多理?专门为我准备的是不是?还算不算朋友?我把要做牢的事都对你讲了,你倒好,把我往牛屎堆里踢。”“扁头”执迷不悟,“闻老师就是凤凰,落到了我洲上就是老鸦。她再想飞走,没有那么容易了……小椒,我是和小椒好过,好过我就不能再跟别人好呀?”
“你不能再偷看闻老师了!”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还要去看,她的好东西我还没有看到呢!”“扁头”盯着我家一张年画,那是**接见一位解放军英雄的图案,他说,“也不晓得哪个乌龟王八羔子,那么个大的队屋安块亮瓦没有屁股大。她洗澡时,我怎么看也只能看到腰眼过,她的下头肯定更好看,要花有花、要草有草,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我记得最清,队屋是 “扁头”他大大“土墩子”一手指挥翻掉稻草改瓦的。他骂他大大“乌龟王八羔子”,他就成了“乌龟王八孙子”。我笑不出来!
冬天迟迟没有来,秋
蚊子大得能吃人。洲上的队里的事,还是跟着季节在该犁的犁、该锄的锄,该收的收、该种的种……日子似乎还是日子,也是怪了,“扁头”那么作,小椒跟没有看见一样,其实在我的眼里日子已经变了,变得比黑夜更难看清洲上的人和事。
我还是经常走在夜里,不过在经过队屋时,我会多看一眼,还有屋上的那棵大香樟,我几次生出念头想让“土墩子”派工将伸到屋顶上的枝杈砍了,却一时找不到像样的借口。我最终在一个夜晚,要求住在牛棚的“土墩子”出来头件事就是砍掉了那枝杈,它要是断下来砸了女知青个好歹,他真是活罪难逃,“土墩子”还怪我为何不早说。我让他在牛棚里多生出了一份担心,这是我的罪过。洲上的夜晚,本是属于我的,“扁头”即使进来也是跟来偷夜似的。对了,很多人开始在偷夜,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