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你这次真的很奇怪,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
许鹿希坐在桌前,边对着镜子仔细的将友谊雪花膏涂到脸上,边好奇的询问。
邓稼先放下报纸,温柔的凝视了妻子背影须臾,才回答道:
“振宁回国了,组织让我回来和他见面。昨天早晨才得到的通知,我是坐飞机回来的。”
许鹿希蓦地停住了手,诧异的转身看向了丈夫。
“振宁回国了?!”
“是啊。”邓稼先点了点头,“他跟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开出了一个名单,据说上面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我。”
许鹿希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表现出惊喜,反而更加愤怒。在邓稼先的注视下,她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道:
“振宁他到底是存的什么心啊?他害你还不够惨吗?这么多年了,要不是他,你怎么可能会时常挨组织批判,还差一些被扣上了右派的帽子?眼看着如今情势才有所好转,他又回来干什么?”
邓稼先向妻子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控制住情绪。他知道,这么多年因为自己受牵连的缘故,杨振宁早就成了妻子解不开的心结。但正所谓
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使有再大的矛盾也还是趁早化解比较好。
许鹿希瞪了邓稼先一眼,噘着嘴将脸侧到了一旁,气恼的不再说话。
“希希,我也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会突然回来。”邓稼先心平气和的劝说道,“我知道你很气他,没错,这些年因为他的缘故我确实是吃了一些苦头,但无论如何这些不也都过去了吗?其实他这些年在国外也很不容易,磕磕绊绊的,远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风光。再说兄弟终归是兄弟,还是原谅了吧。”
许鹿希的心中顿时生出了强烈的感动,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是个文弱书生,但内心却比谁都耿直宽容。既然作为当事者的对方都已经如此表态,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再继续论及短长?
“好吧,反正好人都是你当了。”许鹿希撇了撇嘴,“是,杨振宁是你哥,你这个做兄弟永远都不会和他计较。好了,我都知道了,早点睡吧。”
说着,许鹿希起身来到了床边,在邓稼先的身边躺了下来。
邓稼先伸出胳膊将妻子拥入怀中,边轻轻拍着她边说道:
“希希,我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你这个温柔如水善解人意的妻子。说真的这辈子我在其他的事情上都没有亏心,唯独对待你有所遗憾。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是学核物理的,国家又偏偏需要我们?我只盼着真的有下辈
子,再好好弥补你。”
许鹿希不禁鼻子一酸,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哽咽了半晌,她才又继续强装欢笑道:
“说什么傻话?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跟你说,你没欠我什么。不过你说得没错,你不光下辈子,永永远远都是我的人。你呀,就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来珍惜我吧?”
说着,她又用力的往邓稼先的怀里钻了钻,伸出手臂紧紧揽住了对方的腰。
这一觉,邓稼先和许鹿希都睡得分外踏实,似乎刚一合上眼睛就陷入到了梦境当中。两个人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次日天明。
在忙碌着给家人做好早饭,许鹿希和邓稼先又一同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学校。此刻他们不再是受人敬仰的科学家和著名医师,而只是和其他的人一样,只是皇城根里最最平凡的一对夫妇。
小学门口,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老师热情的和来送孩子的家长打着招呼。由于之前都只是许鹿希独自一人的缘故,因此当她看到这次与其同来的邓稼先时不觉有些惊讶。
在带着邓平和邓典走进校园时,老师小声的向两个孩子打听道:
“邓平、典典,那个和你妈妈一起来得男人是谁啊?”
邓平和邓典一道挺起了胸膛,骄傲的异口同声回答道:
“他是我爸爸。”
“爸爸?”老师听到这个答案,不禁更加讶异,“那你们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邓平和邓典对视一眼,笑的
很是神秘。老师虽然每天和他们相处,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不禁有些心里发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师,我爸爸是做秘密工作的。”
邓典如实的按照许鹿希以前曾经告诉过他们的话说道。
秘密工作?老师的心里更加奇怪,都说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就是没有听说过还有秘密这一行,这究竟是啥新职业啊?
可她也知道,如果对方不想说的话,她即使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于是便也只能不再多问,只是径直的将两个孩子带到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