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散散披着,似乎差不多快至腰间,好像并未干,还带些湿气,似漆的浓黑色,与白皙无暇的面容形成格外鲜明对比,描影胭脂已尽数洗净,褪了铅华,五官眉眼依旧不减妖冶,反而是那一双丹凤眸子,不加任何装饰,更是清明深邃到勾人心魄。
身形太过颀长,套在身上的锦衣太过随意慵懒,隐约可见那不经意间的外露肤色。
“哟,督上这妖娆的身段,还是藏起来比较好。”水夭夭坐在桌前,一只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轻叩着桌面,微翘的睫羽抬了抬,扫了一眼那一端懒懒倚着的楚烠,带着种淡而轻薄的语调,率先开口。
“呵—”自然唇色的绯红,楚烠抿唇,喉间溢出低低的一个笑音来,视线缓缓落于水夭夭那衣袖下滑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皓腕,浓深至冶的眸色,似是无声无息间微微又浓郁了些,“口齿倒比往日更为伶俐了些。”
也,更为迷人了些。
水夭夭眯眼一笑,眼角都跟着带出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来,不加思索地便回了过去“比不得督上。”
大概,用巧舌如簧形容比较贴切,她还记得,从那绯色至冶的薄唇里吐出来的字语,似乎都是带着张扬烈刺一般的气息。
楚烠又是一笑,五官眉眼太过精致诡美,不掺杂质的墨眸对上水夭夭,没有再接话只是轻轻唤了一句“夭儿,过来。”
水夭夭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房间内没有烛火,只有莹润夜明珠散出的光辉,一层一层笼罩住各个角落。
光芒不浅,反而很亮,光亮至美。
大概就是那光亮的原因,此时此刻,在那光亮的映衬之下,除了至美,还有至妖,至美至妖,就好像明明是一朵浸染着鲜血的罪恶罂粟花,又偏生笼罩在至美的光亮之下,丝丝缕缕透出的,是一种极致的妖美跟蛊惑,仿若诱惑着水夭夭,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地靠近。
每当这时候,水夭夭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惊。
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怕,怕她跌进那无尽的妖美,然后被层层叠叠困住,再也挣脱不得。
一念间,水夭夭已经,站在了楚烠的身前。
下一瞬,楚烠倏地伸手,拉住水夭夭的衣角一扯,让她跌坐在了阔榻边上。
鼻尖皆是那熟悉的甜腻香气,还混着淡淡沉香的沐浴气息,水夭夭并未起身,睫羽缓缓盖下,目光落于那水汽未干的墨发上,只是伸出手去,拿过一旁的干布巾,替楚烠擦拭着发丝上的水汽。
水夭夭的动作很轻,并不是很熟练,似乎是怕扯疼了楚烠,缓缓而又柔柔地从那发丝上擦过,淡淡开口“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的。”
楚烠依旧斜斜卧着,单手撑着下颔,任由水夭夭擦拭着他的发丝,娆娆一笑,声线醇厚馥郁似美酒佳酿“替本督擦干便是。”
她记得,有那么一次,楚烠似乎,也替她擦过头发。
水夭夭微微一抿唇,没了言语,只静静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捧着那犹如墨缎一般的发丝,细细地用那干布巾擦拭着上面的水汽。
偌大的一室,遍洒着夜明珠那莹润的光泽,一下子,竟是陷入了一种深邃幽静。
窗柩外,一轮高高悬起的皓月,素白银辉,夜沉如水,又是那么的温和至极。
一刻钟的功夫,不长不短,悄无声息地便过去了。
水夭夭停了手,将有些润意的布巾往旁侧一丢,身子一动便准备站起身来。
“且说说,有何打算?—”丹凤眸微微阖着,楚烠并未睁眼,冷不丁地突然淡淡地一开口,纤长浓黑的睫羽在那白皙的眼窝,投下一抹格外深邃的阴影来。
水夭夭微微一顿,眼底跟着一凝,随即溢出淡薄似水的浅浅笑意来,跟着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打算,想再回远安王府看看。”
九千岁府邸么?不能待,对她来说,太安全又太危险了。
远安王府邸么?嗯,是个不错而又有趣的选择。
纤长华美的睫羽往上一抬,眸色似漆,仿佛凝着一层水化不开的浓墨,楚烠倏地有了些动作,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缓缓抬起,替水夭夭撩起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在脑后。
“好。”低沉醇厚的一个字音,似乎那绯色唇瓣之间,吐出的气息皆是靡靡的妖冶,就跟楚烠身上的香气一般,甜腻而又透着浓郁的蛊惑。
怎么办?小时候的她可是,嗜糖的呢。
水夭夭抬起手去,将那缕刚刚被楚烠别在脑后的碎发又随意地散了下来,嘴角跟着扬起个淡淡的弧度来。
水夭夭的唇色,跟楚烠不同,是那种很淡的自然朱红,就算不涂口脂,也依然不减色泽。
若是带了笑意的弧度,看上去,便更为亮眼惑目。
楚烠收回手,依旧是懒懒地倚着,一缕微微垂下的墨发附在那绯色的薄唇边,不经意间便能掀起独属于那一张面容的妖邪。
丝毫没有恼意,反而唇角跟着抿出个弧度来,楚烠垂下睫羽,眸色深深犹如碧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