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变幻不定,拍打在厚重干涩的城墙上,发出滋滋呜呜的声响。
昏暗的油灯微微摇晃,为这段铺陈在平原上、绵延两里的长城关墙点缀上些许光亮。
一队十余人的巡夜军卒自关墙西段出发,两刻钟后方才巡视至最东段。
期间,共经过七伍岗哨。
此时正值困意泛滥之时,几乎各处岗哨皆有人打盹,甚至是酣睡。
面对此象,巡夜什长也只是笑着喝骂一声,并未施以惩戒。
事实上,按照规矩,每隔三百步便需设立一伍岗哨,每隔八百步便需设立一什岗哨。
在这段绵延两里的关墙上,便需保持百余人共同守夜。
但此处关口总共只有一曲两百人,若按规矩来,正常轮休都难以进行。
再加上西河郡境内长城已二十年不曾经历过战火,是以也没人在乎所谓的规矩。
待得巡夜什长带领麾下从东段返回关墙最中间的关口门楼,随意地挥了挥手,遣散麾下兵卒,而后伸着懒腰进入了门楼大厅。
军候,尚未安歇啊?
葛川抬头看了眼苏和,长吁短叹道:
唉!一旬未曾沾过酒水,老子这嘴里都快起干泡了!
苏和顿时心中一紧,感觉有些不妙。
当即哈哈一笑,便想开溜。
辎重队五日后便会赶来,军候且先忍忍。
俺有些困了,便先去歇息了哈
好你个苏和!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葛川见对方不上套,没奈何只能大骂喝止。
苏和步子微僵,回过头讪讪一笑。
军候可还有他事?
哼!今儿个你那堂兄来探望,当老子不晓得?
废话少说!赶紧将美酒给老子提过来!
苏和顿时欲哭无泪,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漏了口风。
这鬼地方杳无人烟的,一应吃喝用度皆只能等着辎重队按月供给。
好不容易有人送来了两坛美酒,却不想连一日都保不住。
心中哀叹,苏和只能垂头丧气地抱了抱拳。
是,俺的军候大人!
看着苏和一副蔫不拉几的模样,葛川顿时忍俊不禁。
瞧你那怂样!不就是两坛酒吗,待得辎重队来了,老子还你便是!
苏和顿时无语,敢情这葛老粗连具体数量都晓得。
原本他还想留一坛的,这下可好,毛都保不住了
行行行,您是军候,您说了算。
苏和无奈摊摊手,正欲离去,却忽然发现身后的门扉被人推开。
不是吧,还有哪个王八羔子想掺和一脚?
苏和本以为是哪个屯长或什长,但等回过头看清来人后,却登时愣在原地。
只见对方生的人高马大,一袭紧身黑衣被绷的紧紧,好似下一瞬便会爆裂开来。
这幅形象十分滑稽,可苏和以及后方腾然起身的葛川俱是脸色一沉,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来。
盖因为此人手中提着的长柄大斧上,正不断滴落着血珠。
而此时门扉大开之下,他们也隐约听到了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零星的闷哼惨叫声。
你是何人?!长城乃朝廷重地,你安敢作恶?!
葛川一把抄起旁侧兵器架上的长刀,无比忌惮地盯向那人。
岂料,对方根本不做回应,微一扫视厅内后,便直接踏步而上。
葛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很明显,这是有人想跨越长城,而且数量定然不会少。
若不然,他们也不敢直接攻打关口。
更关键的是,此方关口乃是独立关口,若是传不出消息,怕是直到辎重队赶来才能发现不对。
一念及此,葛川急忙掠身而上,同时朝着苏和大喝一声。
快走!无论如何,定要点燃烽火!
诺!
苏和深知情势危急,顾不得推辞,咬咬牙急忙提步,欲要从内侧门户逃离。
然而,此时一道黑影忽然从门外疾速窜入,闪电般飙射而至。
苏和本能地侧身,却仍旧被击中后腰,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虽然身着皮甲,可那利器仍然撞断了他的数根骨头。
葛川双眼骤缩,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袭击苏和的竟是一枚石子。
可他已然来不及多想,因为那道提着长斧的身影已然扑至近前。
呼!
一道猛烈的破空声响起,葛川来不及闪躲,只能抬起刀背招架。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响起,葛川成功架住了那长斧。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兴奋。
因为一道无比诡异的力量已然透过武器打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数息的僵持后,葛川突然喷出一口浓血,继而无力跪倒在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