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道:“原来是一位总兵爷爷,小的却认错了。这里是枫桥大镇,那一样没有得卖?却是被那海河里的强盗常来抢劫,百姓们若男若女,都逃散了,目今却没有买酒处。”卢楚大惊道:“吓!难道这里是没有地方官的么?”道人道:“地方官这里原是有的,就是平江府陆老爷。他的衙门在城里,不在此地。”卢楚道:“这里到平江府城,有多少路?”道人道:“不多远的,不到得七八里,就是府城了。”卢楚道:“既如此,你引我老爷到那里去。”道人道:“小人脚都被老爷戳坏了,那里走得去!”卢楚大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有道理。”把道人一把拎着,走到大殿前,解了马,自己跳上去,把道人横在马上,一路跑来,直到了府城下。将道人放下,就逃去了。
卢楚对着城上高声叫道:“鱼元帅奉旨领兵到此剿贼,地方官为何不出来迎接,如此大胆么?”守城军士飞报与知府知道,慌忙开城迎接,说是:“平江知府陆章,参见元帅爷。”卢楚道:“免叩头罢!我不是鱼元帅,乃是天子坐下,内史令卢楚,我这有弟兄三个,领大兵一万,离此十里地安营,俺家元帅早晚就到。我们辛辛苦苦为你地方上事,难道酒肉都不送些来么?”陆章道:“只因连日整顿守城事务,又未见有报,不知内史令大人到来,故此有罪了!即刻就亲自送酒肉到营来便了。”卢楚道:“罢了,我也不计较你的,但是要多送些来。”知府连连应允,卢楚方才回马。陆太守叹道:“如今乱世年成,不论官职大小,只要本事高、有力的,就是他大了。”只得整备酒肴,打点送去。
且说卢楚一路回营,独孤盛问道:“卢兄弟,你往那里去了这半日?”卢楚道:“你们坐在营中有何用处!我才去找着了平江府陆章,即刻就有酒肉送来。你们见了他,须要他叩头!”独孤盛大惊道:“卢兄弟,你下次不可如此!你做一个内史令有多大的前程,不怕人怪么?”正在说话间,军士报道:“有平江太守送酒肉在外。”独孤盛同了三弟兄一齐出来迎接进营。陆章同众人见过了礼,叫从人抬进了多少酒席猪羊之类。独孤盛吩咐收了,当先说道:“真是难为贵府了!且请问贼巢在于何处?如今贼在那里?”陆章道:“这里海河,团团三万六千顷,重重七十二高峰。中间有东西两座高山。东山乃贼寇扎营安住,西山乃贼人屯粮聚草之处。兵马有五六万,船有四五百号。贼首就是那反贼单雄信,副手叫做王玄应。他倚仗着水面上的本事,口出大言,要夺我朝天下,不时到此焚劫。不瞒将军说,本府这里原有个兵马都监吴能,管下五千人马在此镇守,却被那单雄信诈败,引至海河边,伏兵齐起,被他捉去坏了性命,五千人马伤了一大半多。因此下官上本告急,请兵征剿。今得鱼元帅同将军们到此,真乃万分之幸也!”独孤盛道:“贵府只管放心!就是李世民五六十万人马,也被我们杀得抱头鼠窜,何况这样小寇?但是水面上须用船只,不论大大小小,烦贵府办齐端正,多点水手备用。小将们明日就好移营到太湖边防守,等元帅到时,开兵捣他的巢穴便了。”陆知府说声:“领命,待下官就去端正便了。”说罢,辞别回城,自去备办船只水手,齐泊在水口听用。
却说明日独孤盛等四将拔寨起行,直到水口,沿湖边安下营寨,看看天晚,独孤盛道:“兄弟们!不可托大,把这些强盗看得太轻了!我们四人,每人驾领小船十只,分作四路,在太湖边巡哨,以防贼人劫营。你道如何?”众人说道:“独孤大哥说得极是。”
当下就点齐了四十只小船,每只船上拨兵二十名,每人分领十只,沿着海河边紧要处泊着。是夜正值中秋前后,卢楚吃了些酒,坐在船头上,看那月色明朗得有趣,便问水手道:“你们这班狗头,为什么把船泊住,不摇到湖中间去巡哨呢?是何道理?”水手道:“小的们不敢摇到中间去,恐怕强盗来,一时间退不及。”卢楚大喝道:“放屁!我老爷为拿贼而来,难道倒怕起戚来?我如今行船,犹如骑马一船,我若要加鞭,你们就摇上去。如不遵令者斩!”众水手答应一声:“是!”即时把船摇开。后面九只小船,随着而行。卢楚坐在船头,见此皓月当空,天光接着水光,真是一色,酒兴发作,叫:“取酒来!与我加鞭!”卢楚一面吃酒,水手一面遥牛皋又叫:“加鞭!”众水手不敢违拗,径望湖心摇来。
忽见上流头一只三道篷的大战船就摇将下来,水手禀道:“启上卢老爷:那前边来的,正是贼船也!”卢楚忙立起身来,要去取佩剑,不道船小身重,这一幌,两只脚已有些软。谁想那大船趁着风顺水顺,于是撞将下来,正碰着卢楚的船头。卢楚站不稳,“扑通”的一声响,跌落湖心去了。那战船上不是别人,正是王玄应,在船头上看得明白,也跳下水去,捞起卢楚来,将绳索捆了,回转船头,解往山寨而去。那小船上的水手,吓得屁滚尿流,就同着那九只军士的船,回转船头来,寻着独孤盛的船报信,细细的将卢楚要加鞭、遇贼被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