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骑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引起观众席上贵族小姐们的一阵尖叫,随即,他做出了一个夹枪冲锋的姿势,而对面的石爪堡公爵也已经准备完毕。电光火石间,彭易之一脚踢上了胯下的白罩袍战马,战马一声嘶吼,往前突击。就当二人临近交锋的身位时,彭易之的骑枪出手早了:这是个致命的错误,直接导致了公爵轻松地闪避了这次攻击,而他的骑枪直直朝着彭易之带着椎顶盔的面部而来,若不是彭易之迅捷的闪避了这次攻击,石爪堡公爵差点就把他的脑袋打下来。
“这家伙是想弄死我么?”彭易之拉开距离后默默想着,“可不能再疏忽大意了,还好没有被他击中;下一把就在瞄准距离之后再定胜负。”
第二轮突刺的时候,彭易之预估好了骑枪出手的时机,瞄准托尔西亚·克里斯蒂安的胸甲把自己的骑枪稳当的送了出去,却被托尔芬公爵用自己的骑枪成功的格挡开了:那需要比彭易之更准确的预判,因为托尔西亚出手前的思考时间远远比彭易之更来得紧迫。第三轮突刺时,两人的骑枪甚至撞在了一起,所幸他俩都及时将骑枪脱手,但巨大的惯性还是撕扯的彭易之手臂肌肉生疼,两支木质练习骑枪就这样碎成了片。激烈的打斗让人群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没想到冠军的争夺之战是如此的激烈!彭易之深呼吸着,来到了属于自己的角落,从阿格尼手里接过新的练习骑枪。
“你可以的!”缺了一颗门牙的格里芬隔着栅栏起哄,“从来没有人和石爪堡公爵长枪比武能打到第四轮!”
彭易之摇了摇头:“但他没有倒下。”
回到赛场上,彭易之狂热的大脑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那不是他能轻松对付的对手,他低估了希罗大陆上的战士们。彭易之付出了超乎常人的汗水和磨砺,这是看得出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卡尔加里的骑士们就松懈了自己的训练,诚如格里芬所言,白驹过隙,时光轮转,骑士们早就对那一套道德标准嗤之以鼻了,但只有战斗,从他们爷爷的爷爷甚至要更前面的先辈们传达给他们的就只有这一点。这一点,石爪堡公爵毫无疑问的切实遵守了,他让彭易之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来到希罗之后碰见过的最强的对手。
“我会打倒你的。”彭易之轻声说,“然后把冠军的奖杯带回维桑。”
两骑相交,枪起枪落。
彭易之的一枪重重的从下往上捅中了石爪堡公爵的开面盔,直把整个头盔从他的脑袋上挑了下来,迫使公爵露出了自己的一头金发和面庞。而托尔芬公爵一骑枪捅中了彭易之的板甲护胸,把他的护胸钢板捅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强烈的冲击力让彭易之从马上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嘴里不断吐出一丝一缕的鲜血,染红了阿格尼的白色罩袍。看台上满座着高呼“白骑士!”的人群,欢呼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彭易之败了。
正当国王的侍从们要将彭易之拖下场外的时候,托尔西亚公爵却下了马,缓慢的走到了躺倒在地的彭易之面前,屏退了周围的侍卫。毫无疑问,他是本次比武大赛的优胜者,是冠军,但他用一个简单的手势暂停了司仪宣告他胜利的祝词,缓慢的把彭易之扶了起来,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就像是生怕给碎了好几根肋骨的彭易之再造成二次伤害似的。
当不长不短的一段儿沉默之后,“彭易之,这是一个外国的名字。”托尔芬公爵提高声调向观众席宣布。
“这个人想要羞辱我吗?”彭易之意识模糊的想着,他正想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是因为骑枪的钝头造成的巨大冲击把他的肺部压缩成了一团的缘故,他即使想说话,张嘴也只能发出一些叽里咕噜的低喃。外国的名字怎么了?即使失败了,我也是这次比武大会的亚军!有多少有名有姓的贵族骑士没能走到这个位置?有多少人倒在我的剑和骑枪之下?
“卡尔加里王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骑士创造的国度,起初,我们坚信着自己的先祖传达给我们的讯息:怜悯,荣誉,英勇,信仰,牺牲,谦逊,公正,诚实。但随着春秋更替,我们逐渐丢下了那些我们视作信条的真理。”石爪堡公爵的语调十分严肃,“但这些英勇的品质,正活在一个异邦人身上:他以尚未成熟的身躯切磋琢磨出了能杀入卡尔加里王国英雄云集的骑士比武大会决赛的武艺,他的技击之术甚至让我都感到畏惧!而他甚至不是一名真正的骑士,只不过是雷诺茨男爵的一名侍从,被人呼唤着难以发音的异邦名字,却几乎得到了我们当中绝大多数贵族骑士所得不到的赞誉!我们究竟要再遗忘多少,失去多少,才能重新拾回先祖的荣耀?才能回忆起那些我们曾经奉若神明的教条?有没有人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