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三下,苏克鲁斯从自己护面罩留出的视野缝隙中寻觅靶草人的轮廓,精准的、深深地把自己的剑锋刺进靶草人的脑袋、咽喉和关节处,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引领着他的剑一般。那似乎是自己的天赋所在:亚特兰蒂斯正教诸神并没有赐予苏克鲁斯强健的体魄和傲人的身高,即使抡上大剑,苏克鲁斯也未必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但他灵活而轻巧的瘦小身躯却为磨练刺剑的技巧提供了绝佳的温床,夜以继日的努力让他好像海绵一样不断吸吮着剑技的知识,让他的技巧逐渐精熟,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
当他最终停下刺击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面前的稻草人已经从最初的挺括鼓囊变得干瘪,用麻绳扎成束的稻草被刺落满地。苏克鲁斯站在夜晚的庭院中,就着闪烁的火把亮光喘着粗气。
“我要吃点面包,得要白面包,上面涂了蜂蜜;还得再来几片培根,要那种稍微煎过了火的,焦焦脆脆的那种,再来一碗肉汤。我可是要饿死了。”苏克鲁斯伸了伸懒腰,把刺剑收回剑鞘,回头对那个靠在墙角的黑影说道。“牧沢,你要不要一起?”
牧沢正成腰间插着长短双刀,穿着一袭扶桑直垂,趿拉着木屐靠在墙边,双手撑在胸前,看了看苏克鲁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的?”
“我还知道你看了我得有十分钟。”苏克鲁斯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是有事找我的话,那你只能是个基佬了,牧沢,我对这方面可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边吃饭一边说?”
“哈!”牧沢的舌头在腮帮子里裹了裹,“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清河城的厨房在晚餐后往往是已经打烊了的——但小厨房会一直开着,供应临时想来点宵夜的贵族和下岗之后的卫兵们,让他们至少还能吃点热食,那是在维桑北境的军营中享受不到的待遇,苏克鲁斯可不愿意放弃这种机会。每次训练到深夜之后,他都会来小厨房找点吃食,但这也不尽然,他喜欢来此地还是另有目的:马房小妹帕梅拉会在晚上不定时的来小厨房做帮厨,做些帮炊夫烧柴之类的杂事,在苏克鲁斯离开了沃伦和抄写员的小角楼之后,这是为数不多能看见帕梅拉的机会。
“诸神保佑你,帕梅拉。”苏克鲁斯和牧沢掀开小厨房的门帘,正好撞见了替炊夫看守炉灶的帕梅拉。
“愿诸神注视着你,苏克鲁斯。”帕梅拉恭敬地对苏克鲁斯和牧沢行礼,“要点什么吗?”
“白面包,蜂蜜,培根,再来点熏鱼,然后要一碗肉汤和一壶冰镇过的麦酒。再然后劳驾帮我们找个能安静说话的地方。”牧沢客气的对帕梅拉说,“这是给你的。”说着,牧沢从他宽大的袖管里摸出一枚格兰特银币丢给帕梅拉。
那对马房小妹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苏克鲁斯心想。帕梅拉接过银币,放在自己的衣角上用力擦了擦,仿佛不相信一般放在鼻子前看了一眼,连声答应着牧沢,并带着他们来到厨房里侧的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摆着一些木板箱,可以充当牧沢和苏克鲁斯的座椅。之后,她又为二人端来了一盏飘摇着微弱火光的羊油烛台。
牧沢坐在木条箱子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不住吸着纸烟。帕梅拉陆续上齐了餐点,苏克鲁斯哈了口气,搓了搓手,也不多跟牧沢言语,端起热乎乎的肉菜浓汤深深吸了一口,长长的打出一个响嗝。
“你知道吗牧沢,流一身汗之后吃东西最香。”苏克鲁斯用食指和拇指轻巧的夹起培根,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毫不顾忌的发出吧唧声。
“啊哈,我倒觉得刚打完仗或者跟姑娘打完炮之后,在那个当儿,吃的东西最香。”
“拉倒吧,那不都是一码事?”苏克鲁斯傻笑着一边说一边把酥脆的培根咽进肚里,少许培根渣跟随着他的话语蹦出嘴外。“神神秘秘的,大半夜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牧沢滴溜着眼睛,在昏暗的羊油灯下打量着穿着一身黑色轻皮甲的苏克鲁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了?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牧沢。”苏克鲁斯抓着涂了蜂蜜的白面包往嘴里塞,虽然那不是筛的很干净的纯白面包,但在寒冷的夜晚却给了苏克鲁斯精神上的莫大抚慰,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救赎时刻,一如占行简在北陆号上对少年兵们宣布的那样:“你会愿意为了一口白面包蘸蜂蜜去死。”
“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就目前为止,你是个合格的侍从;作战勇敢,做事说话带脑子,不像帕特里克,那个诺丁顿来的叼毛,说话的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雇你确实是笔划算的买卖,你给我们带来的比我们支付给你的要更多。”
“那是怎么了?牧沢。”苏克鲁斯喝净手里的肉菜浓汤,放下木碗看着眼前的这个扶桑武士。“有话直说吧,我不是什么外人。”
“正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外人,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