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延送客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两位虽然色迷心窍可也并非是什么也不懂的人,既然主人都送客了,也不好赖着不走,于是站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了,我等也不逗留了,到时候还请寇公子陪同前往花船坊一叙。
一定,一定,二位放心。寇延拱手施了一礼,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那寇公子,我等就先告辞了。瞧着寇延满口答应下来,这二人才放心的离开。
怎么?哪里不对劲吗?这二人走后,寇延瞧着冯安满脸的懵逼,顿时也有些啼笑皆非。
这冯安被他们之间如此和谐的关系直接搞蒙了。
其实别说冯安了,就他这当事人都不敢相信,这一会的功夫和这二人成朋友了。
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刚刚冯安带来的消息才是最为紧迫的。
你刚刚说,李迪今日和丁谓同时被贬官了?寇延问道。
冯安点点头,说道:我有个朋友在李相公家中做事,他今日告诉我的。
看来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寇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事也是寇延意料之中的。
无论是从朝廷层次来讲,还是从李迪和丁谓的个人矛盾来讲,李迪这一步是一定会走的。
前世便是如此,自从寇准被贬官之后,丁谓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在朝廷肆意妄为,擅权专政。
明明李迪才是首相,可任命官员或者处理政事,丁谓从来不同李迪商议,而是绕过李迪自己决断。
对此李迪也别无他法,毕竟这满朝文武基本上都已经是丁谓的人了,包括刘娥,甚至包括官家,他李迪杜独木难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所以这李迪只能一忍再忍了。
而这种忍耐,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而导火索便是林特。
是的,正是林洙的父亲林特。
根据前世史书记载,那一天是天朗气清,丁谓照例来到政事堂处理公务。
前段时间丁谓已经在政事堂搞了很长时间的一言堂了。
今日,丁相公又做了一个决定,要提拔心腹林特为枢密副使!
而林特去年刚升了右丞,今年又改尚书、入东宫,如今又要提拔成枢密副使。
这分明是滥用权利,培植党羽啊,尤其是枢密副使,这可是相当于副宰相啊。
李迪实在气不过,便拿着手上的笏板要打丁谓,丁谓哪里想到这李迪突然之间会变的这么暴躁,慌乱之间便跑到了真宗所在的长春殿。
这进了长春殿不要紧,宋真宗瞧着大家都来了,当时也没看出丁谓和李迪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反而叫内侍拿出了文书。
只见真宗赵恒喜滋滋地对大家说:这是各位爱卿兼任东宫官的任命书。
这下刚刚要平静下来的李迪,又一次暴跳起来了。
这任命书李迪是一点建议也没参加,全是丁谓一个人搞得,这个时候真宗拿出这个来,无异于往李迪的伤口上撒盐。
李迪当即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官家,我不敢接受任命!
这话说完,还不等宋真宗开口,李迪又一一揭发丁谓奸邪弄权的罪状。
他说:丁谓欺上瞒下,玩弄权术,拉拢包庇林特、钱惟演而嫉恨寇准。林特的儿子在任上未经审理而致人死亡,却逍遥法外,寇准无罪而遭贬斥,奸臣钱惟演、曹利用、冯拯结党营私,祸根都在丁谓身上。我请求和丁谓一起被罢免,交御史台审查!
这下可把宋真宗搞得懵逼了。
这刚刚还高高兴兴的,他哪里想到李迪会突然说这些啊。
顿时是脸色铁青,越听反而越生气。
讲真的,李迪孤注一掷的硬刚,不仅对丁谓及其党羽进行了总声讨,而且其自甘下狱接受审查,勇气虽然可嘉,但打击面毕竟大了些,势必会使自己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同时,李迪也没有顾及宋真宗当时的身体状况,只顾自己一吐为快,却不想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已上年纪、身体也不怎么好的皇帝。
他一口气点那么多高干的名,语速又像开机关枪一样快,宋真宗哪有耐心全部听进去并用心思考?
而被闹得心烦意乱、头昏脑涨的宋真宗,果然失去了主持公道和分辨是非的能力。
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索性各打五十大板,把李迪和丁谓两个宰相都给免了:李迪降为郓州知州,丁谓降为河南知府。
所以,这应该便是李迪为什么会被贬官了。
当然贬官不可怕,而且李迪这种玉石俱焚的勇气也成功的把丁谓拖下了水,仔细算起来,还真是好事。
可问题是,在历史上人家丁谓并没有真的被贬官,而是靠着一张凳子,成功又逆袭回去了。
反而是李迪,只能和丧家之犬一样,收拾行李,被贬去了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