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却不为所动,如今铁证如山,寇随的辩解太苍白太无力了。
不过人心终究是肉长的,寇随的眼泪还是让寇准心软了。
寇准叹了口气,起身冲着寇随说道:罢了,今日的事暂且作罢,至于李三斤,他致人怀孕却诬陷寇延,就送开封府让吕夷简从重处罚吧。
按理说寇准这惩罚并不重。
但寇随却感受到了寇准对他的失望。
向来成绩优异,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寇随同学,自然是不甘心这样失败的。
于是寇随同学忙凄惨的趴到寇准脚下,带着哭腔说道:爹,你不要轻信他们的话啊,你忘了吗,寇延这几年闯了多少祸啊,这事一定是他买通了众人,来诬陷我的。
杀人诛心啊。
寇随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其用意和用心不言而明。
不过这话,却真的管用了。
寇准竟真的回头瞧了寇延一眼,眼神里果真多了些怀疑。
是啊,寇延什么时候是对的了?这些年他一直都是错的啊,难不成真的是寇延找人,串通起来诬陷寇随?
哪怕是铁证如山,白纸黑字的摆在那,寇准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毕竟这人的第一印象太重要了,更何况寇延日积月累这么多年的恶劣印象,若想让别人朝夕间改变,谈何容易。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寇延却忍不住开怀大笑,既然这寇随自寻死路,就怪不得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冯安,叫他们进来吧。寇延冲着门外大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决然。
日头西斜。
寇家后院里,原本准备明日就回河南府的宋允儿,正不可思议的盯着宋追。
宋追这个时候,正在和她说刚刚前院发生的大事。
什么?你说寇延找了一堆证人要和寇随对质?俩人正斗得你死我活?宋允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顾不得收拾打扮,更顾不得合不合礼仪,带着宋追便往前院跑去。
而此时,前院已是人头涌动。
寇准立在院子的台阶之上,瞧着面前这十来人,心里是五味杂陈。
这些人都是来替寇延喊冤的,个个表现的愧疚万分。
刚开始寇相公也觉得荒唐,他原本以为,寇随只是一时昏了头又受人挑唆,才找了个女子诬陷寇延致人怀孕的。
可没想到寇随竟然不单单做了这一件荒唐事,看下面这喊冤的架势,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寇随这些年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变态啊。
可真的是这样吗?
寇准还是不太敢信。
寇延,给我一个解释。
寇准神色复杂的瞧了寇延一眼。
寇延忙上前拱手道:父亲,这些人的确是我叫来的,但并非是我故意闹事,实在是因为我太过冤枉了!
你冤枉?你说说你哪里冤枉?
寇准眉头微蹙,他只觉得三观快要炸裂了,他实在不敢想,在这个宅子里竟然藏着这么多明争暗斗。
寇延就算了,自己早就对他失望了。
但寇随可是他最懂事的孩子啊,他还指望着寇随替他养老送终的。
爹爹,你可认识他?寇延指了指他身边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
寇准想了想说道:你是那位店伙计?
回禀相公,正是小人。
你来也是替寇延申冤的?
是的,我有罪,其实上次并不是二公子和我起的争执,而是他!店伙计指了指寇随。
你胡说八道什么!寇随面色大变,忍不住在一旁斥责道。
他瞧着寇延突然找了这么多人来作证,说不发怵那是假的。
他这个时候的凶狠,说白了不过是恐惧的伪装罢了。
你要敢随意诬陷我,明日我就把你送入开封府大牢!寇随又恶狠狠的威胁道。
不过店伙计却看都不看寇随,而是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两贯铜钱,冲着寇准说道:当时就是这位郎君告诉我,他是相府的大公子,问我钱和命选一个,我没办法便选了钱。
好,你说上次作伪证是受寇随胁迫,那你这次就没有受人胁迫吗?寇准问道。
那店伙计忙回道:相公,其实大公子和小人起争执的事,我们店里的伙计都是知道的,随便找人一问便知,这个是做不了假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酒馆所有人都可以出面作证?
是的,不仅如此,大家都愿意签字画押,若有半句假话,听凭相公处置。
店伙计受了王齐雄调教后,很上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听到这,寇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回头冲着寇随问道:他说的,你可认?
铁证如山,寇随根本无力反驳。
寇准瞧着寇随只是跪伏在地上,不言不语,终于不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