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那日寇延在樊楼的表现都被说书人编成了段子,在勾栏瓦舍中说与众人听。
而今日,寇延又孤身一人斩杀匪首,吕夷简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评语,倒也是用的贴切。
可这只是吕夷简的一家之言。
如今寇延不过是一介白身。
若说是贼人闯到他的宅院里,他奋起反抗,最后反杀两人那还好说。
可这分明是他闯到贼人的营寨,主动去杀人的。
虽说是为了救人,可要说是正当防卫,却有些牵强附会了。
毕竟这匪徒自有朝廷处置,你一介白身,哪有资格替朝廷做主杀人?
这便是寇延的大罪!
还有寇准。
他身为宰相,自然有权执掌朝政,可若是私自领兵,那就犯了大忌讳!
这点寇准不是不明白,只是当时他救子心切来不及多想罢了。
如今事已至此,寇准虽然后悔,但并不怕!
当年签订澶渊之盟时,他寇相公可是连官家意志都敢强暴的!
今日说到底,不过是领了数百个铺兵去营救亲子。
谁敢乱说?谁又能乱说?
父亲,此事你该去宫里给官家请罪,求他原谅的。在回去的路上,寇延策马来到寇准身边。
寇准笑了笑:无妨,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不可啊父亲,今日的事将来必成隐患,你若是趁着现在去找官家求得谅解,将来便可把这隐患化于无形!
朝政的事,我比你懂,你只管去后面照顾你外祖母她们。
可是寇延还是不死心。
寇准却瞪了他一眼,道:滚!
好嘞。
寇延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但他却知道,这事的确埋下了祸根。
寇准太自负了。
现如今他在朝中如日中天,自然不会有人贸然出头,可将来一旦失势,一定会有人借此大作文章。
到了那时候,成为压倒寇准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犹未可知。
尤其是参知政事丁谓,他可以一直盯着寇准,恨不得致寇准于死地的。
回到寇宅时,外祖母和姨母已经醒来多时,她们听宋允儿讲了一路的寇延。
往日寇延虽然和她们相聚短暂,可之前的声名狼藉也是传到过河南府的。
如今外祖母她们听说,寇延孤身一人斩杀匪首,救了她们三人,顿时对寇延的印象大为改观。
再加上寇延一路上谦逊知礼,更是让他的舅母越看越喜欢。
姥姥,前面就到了。寇延策马来到她们三人的马车前,轻声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随着马蹄声越来越缓慢,终于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来了。
进了城后,寇准便带着吕夷简和那帮铺兵衙役回府衙了,冯安也被他派去提前报信的了。
如今宅院门口,宋氏正带着寇准的妾室蒨桃以及众伺候她们的婆娘在门口迎着。
娘!外祖母三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宋氏忙凑过去激动的施了一礼。
母女二人便抱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这帮妇人们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聊,而看着一家人终于相逢团聚,寇延会心一笑,识趣的瞧瞧离开了。
公子,太常礼院来人了。冯安道。
太常礼院?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寇延的确和寇准说过要学习礼仪,只是没想到会这个时候来。
莫不是官家快要见自己了?
这边想着,却也没有耽搁,而是急匆匆的赶往书房。
这刚到书房,寇延便看到有个老者正坐在那品茶,神色淡然祥和。
寇延忙上前行礼。
这人寇延见过,正是翰林学士杨亿。
杨亿瞧着寇延来了,忙笑呵呵的把寇延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寇准也慌忙从外面赶来了。
趁着寇准和杨亿寒暄的时候,寇延低声问冯安:不是说太常礼院的人吗?
冯安摇摇头说道:他只说是来教公子礼仪的,我以为是太常礼院的呢。
延哥儿过来。寇准把寇延喊到跟前,然后说道:今后杨文公就是你师父了!
寇延自是没有任何犹豫,忙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
杨亿瞧着寇延的反应,笑呵呵的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寇延忙答:徒儿自然愿意!
好,那今个我就给你讲第一课,拜师礼!杨亿很满意寇延,尤其是刚刚听说寇延孤身一人斩杀匪首,更是由衷的赞叹。
如今这大宋官场,就是缺寇延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儿。
至于寇延,他能得杨亿教导,自然是求之不得,真心欢喜。
毕竟杨亿这人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