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数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关心。
就连寇准,虽然目光深处隐藏着欣喜和关切,但还是表现的毫不在意。
寇延很无奈。
这混的也太惨了,得亏有宋氏护着,不然在这宅院里,那便无立身之地了。
爹爹。眼瞅着寇准就要走了,寇延忙从床上蹿了下来。
他凭着记忆里一知半解的礼仪,躬身重重的施了一礼,道:爹爹,之前发生的事,孩儿在这给您赔个不是了。
重病当下猛药,这道理寇延很清楚。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若是循序渐进的改变自己在寇准心中的印象,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只是这药似乎不太对症。
寇准原本神色还算平和,可看到寇延这般模样,神色登时冷峻了下来。
你这病才刚刚好些,便又想着整幺蛾子,能否有一日安生?
我寇延面色一怔,忙支支吾吾的说道:父亲,您误…误会了,我是真心给您赔个不是的。
你的真心我可受不起,你有这功夫少给我闯祸就是了。
这话说完,寇准竟直接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开了。
寇延呆呆的看着寇准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呢喃叹息道:这都能生气,的确是任重而道远啊
讲真的,寇延现在很慌的。
别看自个爹爹现在风光,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福祸只在旦夕之间。
作为寇准的亲儿子,父子同气连枝,寇延既然明知寇准前方已是死路,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可父亲对他偏见太深了,都不正眼瞧他,他怎么劝谏?怎么助爹爹悬崖勒马?
总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吧
延哥儿,咱不管他,快回床上躺好,小心别再染了风寒。
刚刚那一幕,宋氏自然也瞧见了,不过这些年来,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今她这当娘的,最担心的还是寇延的身体,毕竟寇延刚刚大病初愈,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寇准刚走,宋氏便把寇延又拖床上去了,只是正要叮嘱他好好休息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母子二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自从寇延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后,这人是一波接一波,根本就没断了
进来吧。宋氏有些疲倦的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褐绿色官袍,带三梁冠,着黑银即犀角带的青年男子,推门而入。
大娘子安康。来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这人正是寇延同父异母的哥哥寇随。
寇随和寇延不同。
寇延的娘亲是家里的大娘子宋氏。
寇随的娘亲却是寇准的妾室蒨桃。
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易嫌轻。
要说这蒨桃虽说是个妾室,但也算是个尤自抑励,能以诗谏的贤惠女子。
可她教养出来的儿子,却满怀虚伪。
根据寇延的记忆,他可是替面前这位哥哥背了不少的锅,甚至于他的名声就是寇随搞臭的。
比如明明是寇随逛花楼不给钱,这债却算到寇延头上。
明明是寇随在马行街和小店里的伙计起了争执,也是寇随安排人砸了小店的。
可官府找上门来,却众口铄金的指证是寇延所为,就连那店里的伙计,竟也是满口瞎话,非说是寇延打的他。
再比如捉弄寇准的那几件事,其实也是寇随指使人干的,但那人却一口咬定是寇延指使的。
凡此种种,这寇随似乎把坑他当成了乐趣,并且乐此不疲。
寇延则是不堪其扰,任他欺辱。
随哥儿,这官袍穿上还挺精神来。宋氏瞧着寇随进来,真心夸道。
寇随忙笑着回道:听说延哥儿醒了,我便匆忙来了,没来得及换常服,在大娘子面前失礼了。
笑容可掬,温文尔雅。
这就是寇随在众人面前的模样,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寇延却知道,寇随这话里话外,根本没有半句实话。
今日是寇随当官的第一天,他说是因为关心寇延,才没来得及换下官服。
但问题是可能吗?
单单瞧着寇随这趾高气扬的模样,哪里是没来得及换啊,这分明是来寇延面前炫耀了。
秘书省校书郎,虽然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但人家有,你寇延没有。
你说气人不气人。
按理说像寇延这样的权贵子弟,当官的途径太多了。
科举、国子监、举荐、荫补。
除了科举考试需要真才实学外,其他的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可这些年来,寇延却一无所有。
未婚、待业、名声臭。
整一个活生生的失败案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