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脸色冲幸灾乐祸变成羡慕不已。
原本吴峰之妻苏氏脸色并不好看,顾靖萧当着所有人的面目光落在自己和女儿身上,结果闹得一场误会,虽然这事让她很是丢脸,但是没想到却因祸得福,丈夫反而升任京骑营总都督的职位,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要知道,他的丈夫已经在副都督的位置连任了七年,一直未有擢升的机会,没想到却在今天,因为顾相的一场玩笑而得了晋升的机会,立马冲皇帝盈盈拜下,欣喜道“臣妇替官人叩谢陛下隆恩。”而后又起了身,向顾相福身“也多谢丞相赠宅之礼。只是臣妇有句话不吐不快,女子名声甚是重要,顾丞相日后可万万不得再做此般胡闹的行为。”
没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顾相在想什么。
顾靖萧唇角含笑,清澈眼眸中也微蕴笑意,面对苏氏略含严肃的指责没有丝毫不悦,微微颔首示意“顾某受教了,以后自不再做如此胡闹的行为。”
顾靖萧明明是在认错的样子,可是他表情那样风轻云淡,语气那样玩味随意,这样肆意洒脱的模样,像是浑不在意,清澈如水目光轻轻斜向苏氏,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却散发着令人胆战心寒的骇意。
不过就是三品都督的妻子,就敢在丞相面前拿乔,苏氏只觉得愚蠢,一时得意,竟做出如此作死的行为。
皇帝没有再说顾丞相的婚事,自然也是因为顾靖萧入朝为官十载,身边莫说是女人,怕是连只母蚊子都没有,除了丞相府里负责洒扫杂役的丫鬟,什么姨娘什么通房一概没有。六七年前,顾靖萧洁身自好的美名传遍盛京城,权贵的身份,高洁的性格,俊美如同神祗,又得皇帝青睐和重用,自然是整个盛京权贵们最想结交的亲家。
可是整个盛京城、无数名门仕女,顾靖萧一门亲事都没有结成,就连陛下欲赐婚他与怀星公主,他都敢当着陛下的面拒绝。
后来,渐渐就传出顾靖萧偏爱龙阳的癖好,顾相听闻之后置之一笑未作任何澄清,反而是借着这样的传闻拒绝来顾家提亲的一众达官贵族。
再后来,顾靖萧平步青云,成为天晋王朝史上最年轻的辅国丞相,陛下亲封镇国公,特赐盛京敕令丞相府,只不过大家更倾向于称他为丞相,叫国公爷显得老态。
据说那丞相副大得几乎占了两条街道,府里亭台水榭,穷尽奢华,府邸后面还有一片绵延无尽的湖和偌大的园子,就连庆玄王的府邸都敌不过丞相府的奢华。顾靖萧手掌朝堂风云,素日里那些名门贵族也渐渐的不敢再上门提亲。
顾靖萧他依旧独身一人,仿佛居于九天之上,俯瞰世间软尘,从未有过一人靠近他身边半步,就连陛下都放弃给他赐婚的念头,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忽然就提起了。
九龙宝座之下,婉书低垂着眼眸盯着手里的杯盏,浓密睫毛像是乌鸦羽翅般乌黑沾染着灼灼阳光纤毫毕现,浓密卷翘层迭分明,在白皙面颊上落下稀疏分明的阴影,可见她此时心绪不宁,纤细紧握水袖,忽生萧瑟孤凉之感。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情以相思苦,断应缥缈无,飘飘何所以,天地一沙鸥。
婉书在心中喟叹一声,眼前这个人,天下瞩目的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牵动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会因为他多看一眼苏氏女儿而生闷气,也会因为他不在陛下面前提要娶自己感到失落,又会因为他稍稍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而开心。自小到大,婉书都认为自己是冷静理智的女子,可叹情之一字,让多少人辗转其中、身受其苦却依然乐此不疲。
皇帝与众官员依旧在高谈阔论之中,杨蓉注意到婉书的低落,想想也知道因为什么。
杨蓉伸手握住婉书的手,婉书回首看去,眼中蕴藏点点泪意,杨蓉何时见过婉书这般失魂落魄过,连忙辞拜母亲“娘,陈大娘子,我且去更衣,能不能让婉书陪我一起去。”
洛母和许大娘子并没有想太多,点点头应允下来,杨蓉随即拉着婉书转身离开,芸卿和晶儿紧随其后。杨蓉轻轻拍着婉书的手,抚慰道“没事没事,顾相不是说只是玩笑,陛下也没有赐婚,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太过在乎。”
婉书轻咬下唇摇头示意,只跟随着杨蓉沿着猎场外的小石子路往行宫里走去,走着走着,居然神奇地回到那晚顾靖萧来寻她的地方,夜晚看不清楚,此时的晚上才瞧见右侧有个亭子,占尽天地间的好春光,她朝亭子方向望去,轻声道“蓉姐儿,咱们去那坐坐罢。”
亭子之外,满树的凤凰华开得正好,每一瓣每一叶皆是韶华盛极的无边春色,瑰丽鲜红的凤凰花瓣绽放着,似是旁晚时分寸寸铺满天际的云霞,灿烂华美得到达了顶峰。婉书端坐于亭中,目光清澈如水,怔怔地盯着那一树开得如火如荼的凤凰花。
杨蓉想劝婉书,可是话在唇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婉书一向比她聪明理智,她应当是看得最清楚明白之人,除非是她自己身在其中,不愿意看清,否则天底下能有多少迷局可以困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