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良听完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道“自入宫前,女儿家的小心思便如同前世的记忆,合该忘记得干干净净。贤妃娘娘想要的一心人是天底下最难攀爬的高峰,与其嫁给碌碌之辈,不如进宫为家门争得一份荣耀。”
婉书讶异道“难道你知道贤妃娘娘的心仪之人?”
他不由地停下步伐,婉书也立马跟着停下步伐,不明所以地望向小侯爷,用眼神在询问他。
赵衍良静静低头凝视着婉书,并没有回答婉书的问题,而是温声道“婉书妹妹不用害怕,只管走到我身边”
“什么?”婉书微微怔愣。
赵衍良眼里像是蕴藏着璀璨的星芒,明亮的视线落在婉书的身上,用尽此生所有的深情,冲着婉书伸出手,温言道“走到我身边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会陪你走过这世间所有的劫难,婉书,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孩,也会是我此生唯一心动的女孩。”
“小侯爷……”
婉书低低地唤出声,目光怔怔地望着赵衍良,望着赵衍良冲自己伸出来的手。这样的温柔悱恻,这样的真心至诚,哪怕婉书很清楚自己对小侯爷无情动心爱之意,可是这样的情话往她身上招呼,哪里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女可以承受得住,婉书脸颊红得像是天边最艳丽的晚霞,手足无措地站在赵衍良的面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当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之时,一道夹杂着冷漠、嘲弄而又耳熟的声音传来——
“小侯爷一边欣赏着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美景,一边又要抽身与美人谈情说爱,当真是好兴致,也让顾某今日见识了何为风流公子。”
赵衍良和婉书同时测过首去瞧,才发现不知何时,顾相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依旧是那身深紫色绣仙鹤的官服,只不过此时他的发冠似乎是因为饮了酒有些偏移,脸颊有些不属于他应该出现的酡红,反而显得一向老成严肃的顾相更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肆意。
赵衍良讷讷道“……顾相。”
顾靖萧的眸光幽冷而阴深,隐约的,能够瞧见几丝嗜血的杀意,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牢牢锁住赵衍良和婉书,却又在看向婉书之时很奇怪地多了几分温柔、深情和说不出的忧伤。
婉书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僵硬地立在原地,赵衍良知道顾相这个人喜怒无常,以为婉书是惧怕他的威视,此时的顾相饮了酒,赵衍良更担心他比平时又多了几分随心所欲,挺身挡在了浑身僵硬的婉书身前,遮挡住顾相如火炬一般明亮的视线,拱手拜了拜,说道“下官见过顾相。”
顾靖萧眼皮抬都没有抬,冷冷道“让开。”
赵衍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神色迷茫,呆呆道“什么?”
顾靖萧极其不耐烦地眨了眨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冲赵衍良向侧边比划了一下,带着极其霸道的侵略性,淡淡道“让开,听懂了吗?”
赵衍良不明白顾相指使自己让开的寓意,但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就在自己身后,赵衍良怎么可能让开?颀长的声音牢牢地挡在婉书的身前,坚定的神情在告诉顾相,他决不让开,赵衍良开口道“顾相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与婉书姑娘还犯了什么国法不成?”
顾靖萧笔直地矗立在这没有半丝退步的意思,高大颀长身影在赵衍良仍未发育完善的纤瘦身姿面前显示出骇人的压迫感,萧萧肃肃如千年冰,一字一句,缓慢道“小侯爷既然不愿意让开也好。”顾相抬眸,孤狼一般凶骇的眼神在看向婉书之时变得柔软如春水,他开口唤婉书,声音竟如此温文尔雅“书儿,到我这里来。”
婉书忍不住自赵衍良身后仰视顾靖萧。
晚风递送而来带着扑面而来的清香,飘过,在这初春略带寒意的御园中,顾相唤婉书为书儿,当着赵衍良的面前,没有丝毫的顾忌。
赵衍良几乎仅在顷刻之间就变了,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想要询问婉书她和顾相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当他转过身,他才看到婉书凝视着顾相的眼神,那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未曾见过的明亮光辉。
那是,婉书看向另外一个男人时,才会有的光芒。
原来婉书所有对自己的冷漠和不待见,都是因为婉书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那个人居然是当今顾相,而顾相对婉书的态度同样十分暧昧……
世人不是都说顾相心中只有天下霸业,没有世间的男女情长吗?杨萤心仪顾相已久,她那般貌美甚至都没有在顾相的心中留下一个名字,顾相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个小小文官的女儿,并且、并且和她的关系这么暧昧不明。
自己仿佛一个笑话一般,赵衍良如遭电击,他狼狈而又苍凉地往后退了一步,俊美的脸上满是苍白以及说不出的惊怆,他连连冷笑,在笑自己的无知和愚蠢,明明很多次婉书都拒绝了自己,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上赶着去找婉书,还三番五次地提出提亲这样的话,如今想来当真十分可笑。
婉书似是陷入了迷梦中一般,竟真的一步一步挪动脚步向顾靖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