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这些居然都是婉书让给自己的!
施舍吗?!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许久,婉书婉晴都不曾开口。
后来,还是婉书先开口,目光悠远而深邃,淡淡道“我和三姐姐生辰很近,有着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分,你生母心疼你执意要将你养在身边,三姐姐耳濡目染,视我如二姐姐为毕生死敌。可是三姐姐你想想,自小到大,你的吃穿用度,琴韵轩的丫鬟小厮,甚至于你生母的待遇也不同于一般姨娘,三姐姐还有什么不满足?”
“满足?”
“怎么满足!”
“你告诉我如何满足?!我连这唯一引以为豪的琵琶都是你施舍给我的!”
下一刻,凤颈琵琶被婉晴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一瞬间,婉晴用出了十足十的力气,她的表情狰狞得吓人,珍贵无比的凤颈琵琶被摔在地上,所有的琴弦登时断裂,发出哭声一般凄厉的哀鸣。
婉晴踉跄着步伐靠近婉书,眼睛睁得如同铜铃,眼白中满布血丝,露出凶光,双手用力死死抓住婉书身上的衣服,恶狠狠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不曾对不起我,可谁又知道我从小到大心里的痛苦和怨恨,你们父母兄妹其乐融融,而我这个庶女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丝毫都融不进去,这种痛苦是你一个嫡女能懂的吗?”
婉书没有被婉晴骇人的气势所吓倒,她任由婉晴抓住自己,温声道“你既出生在这个世道就要遵守这个世道的规矩,比起其他府邸里缺衣少食的庶女,姐姐先前的日子过得难道不安逸吗?就拿近的来说,俢杰表哥的那些庶妹,在陈府克己复礼、尊崇嫡庶的府中所过得日子连三姐姐一半都不如!”
“那是她们自己没用!”
婉晴松开手,肆意地笑着又做回榻上,冷冷道“我与她们不同,我有美貌有才情,老天既然给了我这样的容貌,就不会薄待我!”
冥顽不灵,婉书实在懒得再与婉晴废话什么,淡淡道“嫡庶尊卑有别,三姐姐既然不服自己庶出的身份,也是该为自己搏一搏,可是你不该,不该几次三番置洛府的颜面于不顾,甚至还和俢杰表哥闹出这样的事,以至于父母蒙羞,整个洛府丢脸。”
婉晴昂扬着脖颈,神色上依旧骄傲,倔强道“洛府丢脸与我何干。四妹妹,俢杰表哥与我情投意合,感情之事非我所愿,岂是我能控制的。”婉书清楚婉晴的秉性,很清楚她会有这样的说辞。
瞧着婉晴骄傲的神色,婉晴对她的失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低头拢了拢含翠薄烟的轻纱水袖,婉书静得像是一朵雪白的莲花,声音清脆“既如此,妹妹也不多说了。”
婉书站起身,不愿再在琴韵轩待着,转身离开婉晴的卧房,临走之前说道“娘已经解除了三姐姐的禁足,此后还望三姐姐好自为之。”
离开卧房,婉书抬眼便瞧见站在屋外等自己的芸卿。
芸卿瞧见婉书的眉眼间笼罩着层层深沉的雾霭,她知道,每当姑娘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着姑娘此时的心情很糟糕。刚刚姑娘和三姑娘在卧房里的对话,芸卿隐约都听得到,可想而知,此时姑娘的心情多么糟糕。
芸卿走上前,忍不住轻声道“姑娘也别太难过了……三姑娘她是自己选的路,也怨不得谁,这一切都和姑娘没关系。”
婉书微笑瞧着喋喋不休宽慰自己的芸卿,眉间的雾霭瞬间淡了不少,失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心智那么脆弱的人,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伤感……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如今竟成了相看生厌的样子。”
自婉晴被解除了禁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地想和陈治去得联系,第一封信被安全送到陈府,只不过是送到了陈老太爷的手中,陈老太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着书信去书房找陈治,直接问陈治要不要看一看信里的内容。陈治心里想看得不得了,但是此时他只能说不看,而且当着陈老太爷的面前,表示以后这些信都不用再送到自己的面前。
而婉晴再没有收到陈治的回信之后,又一连寄过去两封信,自然也没有得到陈治的回信,小情侣两碍于交流的障碍,一个奋笔疾书地在苦读,等着将来求娶心爱的人,另一个却以为陈治变了心,又或者尊崇了家人的胁迫而不再理睬自己。
听说没有收到回信的婉晴心情一度非常不好,在琴韵轩里砸花瓶、砸茶碗,闹得整日不得安宁,而洛母只做看不见,杂碎了再换一批进去,硬生生地表现出一副陈治对不起婉晴的模样,让婉晴更加笃定陈治不会再理睬自己了。
四月中旬,皇家松林春蒐之盛事筹备完善,据说此次松林春蒐比以往盛大了许多,由梁国公率领两千精兵自宫门先出为当今陛下打头阵,随后陛下的车舆就会自宫门之中出来,紧随在梁国公的精兵之后。
到了陛下出行的日子,盛京中的街道皆被重兵把守,士兵们身着铠甲,令人不敢靠近,三步一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