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邓骘再次召集苍狼骑,下了死令,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逃出重围,将紧急军情呈报朝廷,要求朝廷派兵增援并火速增发粮草。
吃过苍狼骑大亏的匈奴人这次长了记性,在山坡上埋伏下重兵,以防汉军突围。铁甲骑兵们们抱着赴死的慷慨之志,前赴后继的攀上山壁。匈奴人巨石火箭齐发,片刻功夫,过半骑兵已惨死箭石之下,剩下侥幸冲上山坡的,被重重胡虏围攻,拼死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重围。
待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际,邓骘来到葫芦谷坡下,触目所及的是满地的残骸和淋漓的鲜血。这些都是他当年一个一个精心挑选出来,又一个一个言传身教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一夜功夫变成了一具具残破的尸体,有的甚至被巨石碾为肉泥,尸骨无存。这位铁血大将第一次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热泪。
杀出重围的死士不顾遍体的伤痕,以最快的速度向洛阳飞奔而去。
消息传至宫中,朝野巨震。
邓绥紧急召集满朝文武上殿议事。自七年前成为太后主持朝政以来,边塞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了不少,可没有哪一次能够真正称得上威胁。久而久之,庙堂之上忙于内政的百官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千里之外的边塞还盘踞着虎视眈眈的敌人。
汉军被困玉门关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霎时激起千层巨浪,朝臣们纷纷义愤填膺。可当他们详细的了解清楚玉门关的形势之后,却立刻从激愤转为惶恐。
这个围的确不好解。
邓骘带去的援军是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如今就算倾全国之兵营救,以汉军余部之战斗力也难以迅速打败气焰正盛的胡羌联军,加之即便此刻调集兵力,大军开拔,抵达玉门关也要十日,在关内粮草告急的情形下,若不能迅速解围,关内汉军支撑不了太久,到时候营救无果,反而将极大的折损兵力。
更危险的是,如今汉军主力被困的消息已经传开,若将大军悉数调往玉门关,其他边塞防守空虚,难保关外的鲜卑、乌桓、车师等蛮夷不会趁虚而入,对大汉群起而攻之。届时整个大汉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战火之中。
此时此刻,却非殿上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玉门关之围难解,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现在被困的,不只是大汉的大将军,还是当朝太后的亲兄长。
最后,还是太常张谦道“太后,陛下,臣以为,玉门关之围凶险万分,万不可轻举妄动,需从长计议。”
邓绥立刻声色俱厉的斥道“玉门关危在旦夕,哪有时间从长计议?太常何意,莫非要看着五万将士困死边城吗?!”
众臣们看着曾经面对滔天巨浪也可闲庭信步的太后,此刻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毕显咄咄逼人之态,纷纷沉默不语。
一时间气氛无比凝重。刘祜见状,只能小心翼翼的调解道“母后莫急,太常大人的意思应该是玉门关之围定然要解,只是形势危急,如何解围,还需从长计议。”
张谦见刘祜为自己解围,便立即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
邓绥这才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坚毅的直视众臣,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道“玉门关,必须要救!谁愿领兵出战?”
玉阶之下却无一人回应。
邓绥扫视着眼前这群面露惊恐不安之色的臣子们,全然不见一丝与山河共存亡的血性,既失望又愤怒。她想起了在自己豆蔻年华之际,在贺兰山下的边塞中,看到的那一个个誓拒强敌,马革裹尸也毫不退缩的铁血将士。
也许汉人们安逸的太久了,就连自己也安逸的太久了。
就在邓绥险些克制不住怒火拍案而起之际,张谦上前谏言道“太后,调兵需要时日,玉门关粮草告急,怕是撑不到大军来援,远水难救近火,臣倒是有个提议······”
“讲!”邓绥急不可耐的命令道。
张谦接着道“凉州都尉府是距离玉门关最近的屯兵之所,凉州驻兵也是大汉的精锐之师,都尉耿夑更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不如命凉州驻兵先行奔赴玉门关解围,以便给汉军主力集结争取时间······”
听到耿夑的名字,邓绥心头不由一紧。自
先帝将耿夑贬斥凉州戍边后,快十年了,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甚至都很少再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曾经威名赫赫,立下战功无数的车骑将军,仿佛被世人遗忘了一般,独自孤守着大汉的边关。
沉默良久,邓绥方才神色凝重的问道“凉州都尉府有多少兵力?”
底下有人回答道“一万五千驻兵。”
邓绥紧缩蛾眉问道“胡羌联军,有多少人?”
“照情报来看,至少五万······”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