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儿,但太阳依旧升起,难得露个脸,给个好天儿。
桂氏醒来,只觉得昏昏沉沉,脑门疼的厉害。
想到昨日晕过去前,安平侯丢到她脸上的休书,心口疼得紧,快要缓不过气来。
怨恨充斥心腔,恨安平侯的无情,怨他不顾夫妻、父子之情。
“来人!”
“夫人!”
待人上来,桂氏忙问,“允笙呢?”
“大公子被送去了东二胡同……”
桂氏一听,贺允笙被送到闵兰芝处,越发恼怒。
若不是闵兰芝这扫把星,她又岂会一步错,步步错,错到挽救不了,成了如今下堂妇,往后余生,只能躲在宅院里,再也无人邀请她赴宴、听戏、赏花,如那阴沟中见不得光的老鼠,一到大街人人喊打。
“去,把人接我这边来!”
自己的儿子,没道理给闵兰芝照看。
且侯爷肯定给闵兰芝银钱,那些东西她都得拿到手,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如今权势没了,儿子、钱财一定要牢牢捏在手心。
“咚咚咚!”
东二胡同,闵府大门被敲的震天响。
闵兰芝被吓了一跳,心抽抽,肚子悸疼两下,捂住肚子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闵兰芝沉声问。
“回夫人,是侯夫人那边来人,说要带世子爷离开……”
闵兰芝闻言,微微蹙眉,警告丫鬟道,“以后再无侯夫人,也无世子爷!”
让人扶自己起身,收拾妥当出去,看着桂氏身边嬷嬷趾高气扬,要将贺允笙带走,闵兰芝默了片刻,“那便带走吧,还有侯爷给的一些东西,你们也顺道带走!”
闵兰芝说着,又道,“另那个叫画眉的丫鬟,也带走!”
贺允笙被抬出屋子,扭头看向闵兰芝。
他有种错觉,闵兰芝也不要他的错觉。
偏生闵兰芝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如今怀着身子,没办法妥善照顾你,你便去母亲那儿,让母亲先照顾你些时日,等我生了孩儿,就过来!”
“……”
贺允笙嗯了一声,抽回手。
然后就被抬了出去,没瞧见闵兰芝拿手帕擦了擦手,眸中掩藏着嫌弃。
画眉被带出来,狼狈至极。
闵兰芝瞧见的时候微微蹙眉,责问的看了婆子一眼,婆子心虚垂下头。
画眉却道,“闵夫人,你的下人抢走了我的银子和首饰,你是否要让她们还我?”
两个婆子头垂的更低。
是做梦都没想到,画眉会提这一茬。
闵兰芝也很意外。
但想到这画眉,既然敢卖主求荣,毒害前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少与之有所纠缠,“她们都拿了你些什么?”
“也不多……”画眉报了一串名,有些东西价格还不便宜。
闵兰芝让身边的人去搜两个婆子的屋子,果真搜了出来,闵兰芝脸色沉沉,难看到极点,为此赔了画眉二百两银子,让她赶紧走。
画眉背着包袱出了门,左看右看,走的极其小心,以极快速度寻了一辆马车,“送我去牙行!”
这个世道,她一个弱女子,在外行走本就艰难,桂氏那边她可不敢去,如今乱糟糟也无人分心来管她,她得为自己打算。
最好买两个下人,速速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才好!
桂氏看着瘫在床上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又委屈。
“母亲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呀!”
可哪里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贺允笙听着,默默不语。
这般瘫着不能动,容易胡思乱想,也能把很多事情想的清楚明白。
看着母亲这般哭泣,贺允笙心中沉冷。
一言不发。
桂氏哭了好一会,见贺允笙也无反应,顿觉得没意思极了,心也凉个透彻,抽抽搭搭擦拭眼泪,“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照顾好你!”
儿女都是债,她知道,如今谁都怨怪她,都觉得她错了。
“夫人,表姑娘求见!”
“……”
桂氏闻言微微诧异,桂依琳?
“她来做什么?不见!”桂氏话还未说完,便见桂依琳哭着跑来,跪在她跟前,喊了一声,“姑姑!”
悲戚哀转,“姑姑,连您也不要依琳了么?”
桂氏僵着身子,好一会才道,“你不是被送回桂家了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桂家昨儿就把我撵了出来!”
至于桂家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桂依琳没说,桂老爷给她宅子的事情,也没说。
桂氏想到如今她无所依依,桂依琳也使唤习惯了,加之还有赐婚圣旨,“早前我总说你与允笙天造地设一对,如今他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