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河老卒放下书,看纵马匆忙赶来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的娇人儿。这女子眉睫画紫,透着一股子邪异。
秋谡闻言眸珠盷动,伸出手松开背后锦盒,打开,显出里面的过人铃碎片,这魂铃铛即便碎了,依旧隐约可听有空灵之音透出——
“我给晋王随身人魔下的过人铃铛碎了,陶卒子,他……何知猎究竟干了什么?”,天魔宗宗主迟疑了一下,询声道。
老人目量着秋谡,女人身姿较之往年更加丰盈,打趣,“名讳晋王亲昵,秋姑娘可是心急夫君?”
“休要胡言乱语。”,秋谡拉下脸,“再出言不逊以后就没烧饼,没杏酒,更没烧鸡了。”
“哈哈哈,使不得使不得,老头子我每年就靠姑娘打赏吃上些油水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别吓老头子了。”,陶阳春笑着摇摇头,“晋王应然无恙,前些日子有位大人物也很着急,不过你们全都落了空,晋王有大气运,果然是属乌龟的吧,死不了的。”
“你再骂一句试一试?”,女子一字一顿。
陶阳春愣了愣,尴尬地挠头,“不会吧,瞧这样子,秋姑娘当真与晋王有些关系?可姑娘你明明是……”
抱着胳膊转身,秋谡轻哼一声打断,“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可有办法知道他现在何处?”
搔着头,活叫见鬼见鬼,陶阳春没回答秋谡的话,而是继续说,“秋姑娘,你可记得当初你背着赵公望回来时候,这赵公望是怎么死的?”
秋谡不出声了,背影似乎落寞了些。
“秋姑娘,人间长生,忤逆天人两界,望姑娘莫贪恋一时之欢,晋王尚弱冠之年……”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宗主的声音冷冽非常,音调露出熟线。
陶阳春讪笑,“姑娘看上去自然是十分年轻的,可这心里,比起老头子我,也怕是惶不多让。”
“……何知猎在哪?”,秋谡咬着牙道。
“如果老夫未看错,前几日应是在辛北城,这几日就是不知道喽。”,老卒叹气,“那位何大人没准知道,只可惜凉侯应是继续逍遥去了。”
“凉侯?你在这见过昭武侯?”,秋谡警惕起来。
“昭武九姓篡位之辈,安敢称公侯天爵?后凉之主,从始至终老夫只认凉地何氏”,陶阳春一声,闷哼,表达了不屑。
秋谡叹气,“长魏既死,又有什么人不敢望上?”
“长魏不死,姑娘怕是也不会跟晋王扯上什么联系。”,老卒敲打道。
这老家伙,既恨篡位,又恨北朝,但貌似更恨篡位生乱之辈,秋谡翻了个白眼,“那就是当初为了护略阳公主被梁魏攻破凉都的倒霉蛋何出病了吧?”
陶阳春默认,果然活得久就什么都知道一些。
叹了一口气,秋谡合上锦盒盖子,后凉略阳姓虚君百年,何氏忠心不二,长魏建立之初,分封北地诸侯,封何氏为西凉王,何氏不从,扶旧王,而后晋阳城斧光烛影,梁王称帝,迁都大梁京,再接着宇文氏篡司马位称帝,此时司马晏于后凉与略阳万城完婚,几年后,魏帝宣后凉逆代天讨之,主军的凉侯何出病不降,被魏军击破,略阳王族与何氏被尽数诛杀,晋阳太子夫妇几人不知去向。
但现在看样子公主当时应该也被杀了罢,秋谡摇头,何知猎看样子也算惨的。
“秋姑娘,老头子求你一件事。”
“你说”,秋谡轻声道。
“放晋王一马,不要缠着晋王。”
“你想死?!”,宗主暴怒,“不让我与何知猎在一起,那你就死定了!”
“哈哈哈好,二十年前老头子没拦住,二十年后老头子要试一试。”,老卒风轻云淡。
云涌,风起,儒仙兆象。
冷静下来,秋谡垂眸翻身上马,浅笑:“那你再等二十年好了,如果你还能活,二十年后我再跟你斗。”
陶阳春语噎,秋谡要跑,他也是拦不住的,这狐狸精鬼知道有多少本事。
“忘了跟你说,本尊有后了,名唤秋燤。”,驾马离去前,秋谡丢下一句话。
皱眉,老卒奇怪,这么说交好后没死????还是被戴了绿帽子??????
果然应该是被戴了绿帽子罢,陶阳春叹气,这龟孙子这一世也是倒霉。
魏燕交界处一家火肆二楼雅间,何知猎打了个喷嚏。
李熟姜飞快将碗向旁边挪了挪,躲了过去。
“熟姜,小蛮传回消息了吗?”,何知猎擦了擦鼻子。
“没有”,回应十分简短。
“晋王殿下,李熟姜有一个请求。”,御湖衣美妇人又说。
何知猎拾起筷子,随口答了一句说。
“熟姜大殿下一十二岁,晋王殿下能否不要称呼奴婢为熟姜,每逢唤时,奴婢倍感桃田艳风。”,李熟姜淡漠讥讽。
放下筷子,何知猎端起碗喝汤,“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