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又转身回屋。
风琉璃还是迷迷糊糊的卷缩在暖塌上。
好像自从上一次,苏夜寒问过她关于她小时候的事之后,她多数时间都昏昏沉沉的睡着。
苏夜寒知晓,有些人一进入冬季,便很是容易犯困。
因此就没怎么去打扰她。
拢了拢披风的貂毛领子,她又折身出了门。
苏老夫人昨日给了她一些料子,让她做些衣裳,好去参加王家的赏梅宴。
她把这事交给了瑶之之后,便没再过问。
这会儿趁着没事,正好过去瞧上一瞧。
进了瑶之住的房间,苏夜寒见她正对着长桌上面的一块水蓝色布料,比比划划。
她的手边有各种颜色的线和大小不一的针,还有两把长短不同的剪刀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碎布。
见状,苏夜寒怔了怔。
若不是周围是古代的陈设,瑶之又穿着古代的服饰,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走进了现代时装设计师的工作室里了。
瑶之聚精会神地对着布料思索,根本没发现苏夜寒的突然闯入。
正在一旁看医书的海兰发现了,正要叫她,却被苏夜寒止住。
海兰会意,复又低下头继续啃书。
自打苏夜寒知晓她会医术之后,便寻了好些医书来给她看,这让她欣喜若狂的同时,更加如痴如醉地学习。
苏夜寒静静地立在门旁,看瑶之思索了一阵之后,抓起手边的剪刀,就朝着布料剪了下去。
动作麻利熟练,就好像是从小就学过一样,让苏夜寒很是惊奇。
恰巧,采莹忙完回来了。
苏夜寒便拉着她出了房间,朝着偏厅走去。
“你知晓瑶之的来历么?”落座之后,她问采莹。
采莹点头,“奴婢算是咱们几个当中,去得最早的,对她们的来历,都有些了解。”
“嗯。”苏夜寒抿了口茶,点头。
采莹道“瑶之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听说,她爷爷原先是宫里的裁缝,专门帮皇亲贵族做衣裳,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得罪了什么人,便被发配出京。在回乡的路上,她爷爷生了病,又遇到了……”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又遇到了那伙山贼。她爷爷同她的家人,都被山贼杀了,只余下了她和她妹妹。她妹妹后来……”
说到后面,她眼圈红红的,声音也开始哽咽。
苏夜寒便止住她,“不用说了,余下的,我也能猜到了。”
瑶之妹妹的结局,多半是不堪贼人蹂躏,年纪轻轻的便撒手人寰。
也难为了瑶之,竟然能在贼窝里,忍辱负重了那么久。
采莹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水,盈盈欠了个身,“多谢主子体恤。”
苏夜寒微微叹了口气,“那你呢?”
“我?”采莹怔了怔,旋即凄然一笑,“奴婢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早年因为家乡闹饥荒,因此逃了出来,结果却被他们给抓了去。”
苏夜寒拉过她的手,轻轻道“都是些苦命的人儿。”
采莹垂泪,“幸得遇到主子,奴婢们才能从那水深火热的地方走出来,也才能有今日这般好的日子过。”
苏夜寒摇头,“若不是你们坚强的活着,即便是我去了,你们也无法走到现在。”
采莹默然点头。
苏夜寒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今后跟着我,我必定不会让你们再难过。”
采莹“噗通”跪下,“奴婢多谢主子。”
“起来吧!”苏夜寒拉她起来,“陪我喝会茶。”
见采莹还踌躇着不动,苏夜寒略微诧异,“怎么了?有事么?”
采莹抬眸,泪眼盈盈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夜寒温尔笑道“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采莹这才讷讷地开口,“瑶之会做衣裳,海兰懂医术,春儿又能去酒楼帮忙,只有奴婢……”
原来是因为这个。
苏夜寒失笑,“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长处,你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与别人的长处相提并论,你这不是贬低你自己么?”
采莹睁大着泪眼,一脸懵懂。
苏夜寒道“你性子沉稳,做事又比她们妥帖,今后我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真的么?”采莹两眼放光。
苏夜寒点头,“自然是真的。现下,可以坐下来陪我喝杯茶了么?”
采莹连忙站起来,抬手擦干脸颊上的泪珠,坐到她的对面,给她添茶水。
“主子,奴婢之前看您年纪这么小,还以为您就是个读过一些书的小姐,并不懂得什么处事的道理。结果……”
采莹由衷叹道“奴婢四人今生能遇到主子,实在是奴婢们最大的福分了。”
苏夜寒微微一笑,低头抿了一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