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梁熄目瞪口呆,连连感叹。于是大家再无异言,各自起身,准备连夜回营去分派。
秦禝招呼道,“梁熄、张旷、禹廷、你们三个留一留,我还有话说。”
被留下来的,这是龙武军现下品级最高的三人,也是跟着秦禝从京城来的老底子,却被布置在离城最远的方山,三个人自己的心里,也一直有疑惑。现在一留下来,知道大帅有话要说了。
秦禝目光闪动,幽幽地说,“不管是什么人,如果从江宁逃脱出来,向北是长江,向东是龙武军,向西是鲍吝的老军,都无路可走,就算走得脱,也无人可以接应。”
三个人听了,更是惊疑不定——如果是寻常的隋匪,能逃得出来就是好的了,又谈得上什么接应不接应的?
“只有向南,那里还有隋匪柳悬的十几万人在等着。”秦禝压低了声音说道,“从江宁往南去,必过方山,这一条道,你们给我守好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知道事关重大,一齐站起身来承令。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逃出来的是什么人,也不管有多少人,必须全数擒获,不许有一人走脱!”秦禝向后靠在椅背上,面色凝重,眼光从三个人的脸上逐一扫过,“你们三个,都是我从京里带出来的老弟兄,必不致误了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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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山城一陷,心力交瘁的勇王便知道,天京已是必不可守,为今之计,只有劝伪隋帝让城别走。南下和柳悬汇合,这样尚且还有一丝余地。
然而伪隋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乡村小民了。而是开创隋国大业的帝皇,他不能允许自己的尊荣,在戎马倥偬中渐渐丧失殆尽。
“勇王,你何出此言啊?”已是老病侵寻的伪隋帝,无力地说道,“这都城,是我隋国的大业之基,中兴之本!区区数万贼军,能奈我何?”
“陛下,天京城外围城的老军,不惟有曾继全的老军大营二万多人,还有鲍吝等人的数万兵。从苏州赶来的秦禝,他的龙武军现在还只是作壁上观,一旦投入攻城,更加难以抵挡。”勇王把现下的局面,一一向伪隋帝剖析清楚。
伪隋帝的脸上,微微变色——老军围城,他在宫内可以只当看不见,反正有勇王在外面主持城守。但是如今那里想得到,官军人数日益增添。围城愈发严密。
“何惧之有!”伪隋帝干脆闭上眼睛,把头一摇。“守卫大都的责任,都在尔身,若畏惧时,去留任尔。”
“陛下!城内还有三万多一直跟随陛下的老兄弟,只要冲破樊篱,以陛下的英明,则一定可以重振声威。”勇王不能不再苦苦相劝,“吾岂畏清妖?只是亦不能一力回天!我替陛下着想。还是及早定计。不然一旦破城。再想走只怕就来不及了。”
这是实话,因为一旦破城,所有官军的目标自然都在伪隋帝的身上。到那时他想要脱身逃走,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伪隋帝闭目不语,半晌,说出一句话来。
“尔不扶助,自有人扶助。”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再没有可说的了,勇王只得行礼退出,横下心来,亲赴南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要在这里跟曾继全拼力一搏,算是尽“勇王”的称号之中,那个勇字。
不可为的原因,不完全在于战力的差别,现在就连士气,也与城外的老军,不可同日而语了。
勇王虽然是理论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实际上,伪隋天国的朝政,却掌握在伪隋帝的族弟手里,而勇王所信任的两个哥哥,更是百无一用,胡作非为。
在这样的情形下,想守住天京,无异天方夜谭,勇王的努力,也不过是聊尽人事罢了。他在南门一带的城墙调集了上万人,激励士气,一边与城外的老军对射,一边全力对付老军所挖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