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兴高采烈的时候,秦禝却忽然传来两条命令,一是命梁熄约束各部,把攻势放缓,这几天打个样子就好,让部队先休整一下,二是命郑四水即刻赶来大营。
梁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军令如山,哪敢违背?郑四水更是当天下午就赶回大营,到了秦禝的大帐,报名参见。
“郑四水,上一回在青浦,你跟刘劲宽他们打过交道了。他最后能够开城投降,你的功劳不小。”
“卑职不敢当,这都是大帅的栽培和提拔。”已经升任了第六团副团官的郑四水,恭恭敬敬地说。
“嗯,苏州打到这个地步,想来刘劲宽的心里亦有数,终归是守不住的。”秦禝的声音很平和,娓娓道来,“现在城北的新军拼了命的打,咱们龙武军这几天倒是抬了抬手,为的是能让他喘一口气,好好琢磨琢磨。他是聪明人,这一节,想必能看明白,你不妨再跟他联络联络,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收到郑四水递过来的话,刘劲宽动心了。
刘劲宽是郑四水的同乡。他的部下,多是两湖一带的兵,不在伪隋国起义的嫡系的范畴之内,于是在供应上和封赏上,以往也不免会遇到一些差别对待。现在苏州被两军夹击,外围墙堡次第攻破,他已经感觉到,苏州要守不住了,伪隋国的气运,只怕也延续不了多长时间。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坐拥重兵的时候,跟朝廷讨价还价,为自己和手下这些兄弟讨一份前程?毕竟现在苏州的守军,大部分都是他们的部队。
这个主意打定,便派人私下回复了他这位同乡。刘劲宽有这样的意思,是天大的事,郑四水不敢专擅,立刻到大营来禀报秦禝,再把秦禝交待的话,带去给刘劲宽。如此往来两趟之后,刘劲宽终于表示,愿意亲自到大营,面见秦禝,以表诚意。
跟刘劲宽一起来的,伪隋大将汪子澄。他们两人换了一身普普通通的夹袄,不带随从,由郑四水陪着,在苏州城外一个小渡口,乘坐龙武军水师的小船,漏夜来到了大营。
两个人敢于孤身入营,这样的胆气,让秦禝颇为佩服,同时也可以见得他们确有投降的诚意。
秦禝的中军,设在镇内的一所祠堂。吴椋的亲兵营在祠堂外十丈的地方就开始下警戒,剽悍的卫兵像两溜墨线,一直排到祠堂二门之外。大堂的门口。则是四名六品服色的侍卫在站班。刘劲宽和汪子澄一到。吴椋毫不客气地把这两位隋匪国的大将又上下搜检了一遍,才亲自带了他们入内来见大帅。
秦禝却是意外的客气,站在门内相候,一见二人进来,热情地迎上前去,连刘劲宽要给他请安,亦都不许,搀了手。亲自送到一侧的椅子上坐定,这才笑着打量起这两个人。
刘劲宽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生得很壮实,双肩极阔。汪子澄高瘦,但放在膝上的一双手,骨节突起,遒劲有力,显是握惯了刀枪的人。两人的眉宇之间,都有一股凶悍之色。亦有隐隐的戒备之意,虽然极力掩饰。但心情紧张之下,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秦禝话说出来,却很温和。
“刘将军,汪将军,我久仰你们的大名,今日才有缘相见,幸何如哉!”秦禝微笑道,“两位敢孤身进我的大营,可见不脱英雄本色,我佩服得很。”
刘劲宽和汪子澄虽然是大将,但这些称号,乃是伪隋国伪封的,朝廷可不承认这些人的身份,只当他们是匪,因此在这样的场合中,喊他们将军,算是一种亲近的表示了。
“不敢当。”刘劲宽和汪子澄,都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由刘劲宽作答,“上一次在青浦城,没有福气能当面拜见大帅,到今天才算补上了。”
这说的是第二次申城战役中,刘劲宽被龙武军困在青浦,无奈投降的事。他主动提起来,倒让秦禝没有想到。
“我一直敬重刘将军的威名,那样的情形下,倒不便相见了。”秦禝笑着说,把刘劲宽又捧了一捧,意思是你那时候是个俘虏,见面不免尴尬。
“所以我今天特来拜谢大帅的不杀之恩,”秦禝这一连串的做作,终于让刘劲宽放下了出入大营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