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饱读圣贤之书,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妾身虽一介女流,却是钦佩这份匡世之心。”裴鲲黯然道:“曾经,我何尝不是以天下为己任,我兄弟十二人,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打赢了鞑靼人,又如何?只凭一件莫名其妙的皇袍,便要将我等全部诛杀。”
五年之前的黄袍案,知之者甚少。赵夫人也只晓得大概,看裴鲲的模样,想必其中有不少冤屈。
掌柜站在柜面里,一言不发地看着裴鲲。他并不认识裴鲲,直到那天夜里,裴鲲敲门,亮出幽州府令牌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见到裴鲲。
赵夫人冷声道:“所以裴大人为了离开中都,不惜算计夫君性命?”裴鲲道:“倘若没有曹蒙为赵大人说情,窦尊进城之时,便要拿赵大人人头祭旗。”守备营入城之时,曹蒙确是几次拦下扈璋,救赵嗣臣性命。窦尊入城之后,也并没有动赵嗣臣一根头发。赵夫人问道:“如此说来,妾身还要谢裴大人救命之恩。”裴鲲道:“夫人是聪明人,若是无人替镇守大人说情,窦尊的性情,为何没有大开杀戒?”赵夫人无言以对,裴鲲又道:“窦尊杀人成性,就算在下能拦得住他,亦是拦不得他手下的守备营众将,兵灾一起,金陵生灵涂炭。”
赵夫人仍有迟疑,裴鲲再道:“窦尊是曹蒙的结拜义兄,只有曹蒙开口,才能救镇守大人一命。”赵夫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曹将军救了夫君性命。”裴鲲道:“若非赵大人以德报怨,曹蒙亦是不会出手相救。”
曹蒙当日要杀赵嗣臣,赵嗣臣非但不怪他,反而留他在府中过夜,善待他的弟兄。
第二日赵嗣臣又陪曹蒙去见朱能的尸身,如此大义之举,自然让曹蒙钦佩的五体投地。在守备营中,曹蒙见窦尊之时,刻意明言赵嗣臣义薄云天,引得窦尊最终没有动杀心。赵夫人明白其中缘由,想起方才失言,愧疚万分。
裴鲲并不在意,道:“夫人一心为夫,在下若是怪罪夫人,岂不是尚且不如莽夫曹蒙。”赵夫人抿嘴一笑,道:“裴大人,妾身在此谢过。”说着,起身便拜,裴鲲虚拖住,道:“夫人大礼,在下万万受不起。”赵夫人道:“如今九府入城,夫君危矣,还请大人施救。”裴鲲道:“夫人暂且安心,曹蒙早已派人护住镇守衙门,赵大人性命无忧。”赵夫人一听,松了口气,问道:“裴大人,既然您人在金陵,还请助夫君一臂之力,救金陵百姓于水火,了结这场祸乱。”裴鲲摇头道:“客栈之外,始终有人徘徊,如今在下亦是自身难保。”赵夫人道:“裴大人担心的是锦衣卫?”裴鲲道:“如今窦尊有太傅遗书,我们奈何不得他,不如借他之手,对付入城的这些镇守,待圣旨一到,再做计较不迟。”赵夫人道:“可是夫君宁折不弯,如何成事?”裴鲲道:“有夫人在,自有办法。”赵夫人见裴鲲不应,拜道:“多谢裴大人。”
裴鲲将夫人送出门,扫了眼两旁,便转身回去。
掌柜还在打着算盘。
裴鲲走到近前,掌柜仍旧不肯抬头,道:“小子,果然好手段,不愧为姚和尚的弟子。”裴鲲行礼道:“前辈,若不是您传信与我,我岂会知道金陵有变。”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