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尖叫,三人同时看去,一个美妇,带着一个幼子,站在不远处。
蔡荃挣扎着将剑从胸口里拔出来,回身一步一挪的踱向美妇。美妇扑上来,失声大哭。蔡荃呜咽两声,未等美妇近到身前,重有千斤的身子便瘫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了。美妇扑在蔡荃尸体上,撕心裂肺的一阵哀嚎。
幼子见父亲惨死,掏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向卞锷。
古箫上前抓起幼子,拎在手中。那幼子两眼凶光,杀气腾腾的挥舞着匕首,恶狠狠地看着古箫。
卞锷收了剑,冰丝甲可避刀斧,却挡不得千钧掌力,一番恶斗,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美妇哭嚎道:“卞锷,一世兄弟,你为何杀他?当年若不是他换走毒药,你早已死在陈瑛手中,亏他舍命救你,你真是禽兽不如!”卞锷无法作答,古箫却道:“你等设计害人,如今自食恶果,却怪罪他人,真是好没道理。”美妇大哭,哀嚎道:“既然如此,何不将我母子一并杀掉干净!”古箫摇头,道:“阴谋者,必死于阴谋之下,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道,你们陷害卞大哥那日起,自是会有如此下场。”
卞锷胸口痛的说不出话来,大仇得报,怅然若失。
古箫道:“卞大哥,孤儿寡母,在这个世道,即便锦衣卫放过他们,亦无济于事。”卞锷喘着粗气道:“相识一场,他以死相托,我若不救,便是真的没救了。”古箫道:“蔡荃的意思卞大哥你应该明白,锦衣卫不会放过你,难道你要带着他们浪迹天涯?”卞锷骂道:“锦衣卫欺人太甚!”
卞锷心中清楚,若是自己没有受蔡荃一掌,护送母子二人离开此地,并非难事,只是自己身受重伤,尚需古箫护佑,实在有心无力。扬州事急,古箫归心似箭,陪自己取剑,已经是仁至义尽,若再请他出手相助,难以启齿。
蔡荃心生邪念,以致家破人亡,有道自作孽,不可逭,天命如此,怨不得旁人。
思量间,一支暗箭射来,正中美妇后心,卞锷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美妇横死面前。
古箫震怒,龙威大盛,暗处的歹人惊得不敢露面,仓皇而逃。卞锷一声怒吼,提剑追了出去,古箫拦之不住,料想卞锷应当无事,遂将蔡荃夫妻二人草草掩埋,那幼子杀气太重,古箫只能将他打昏交给蔡家的佣人,命他收拾细软,带着幼子远遁京城,自己留在蔡家等候卞锷。
直到傍晚时分,卞锷才提着颗人头回来。蔡家荡然无存,二人将人头放在蔡荃坟前祭拜。
半生英雄,落得如今这般下场,雍并游侠儿,九州又少一人。
古箫扶起已经没有力气的卞锷,道:“卞大哥,京城事了,你有何打算?”卞锷道:“京城容不下我,天大地大,自有去处!”古箫道:“卞大哥重伤在身,锦衣卫的那些千户只怕是个麻烦,莫不如与我一同暂回扬州养伤,如今扬州大乱在即,我尚需卞大哥帮扶。”
卞锷得罪锦衣卫,冀州自是难以立足,此回雍并塞外,路途遥远,怕是重重阻碍,杀机四伏。南下扬州,得古家庇佑,又可躲开北镇抚司的爪牙,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卞锷索性点头道:“那便又要劳烦大公子。”
两人当晚在蔡家住下,次日一早,直奔扬州而去。
此时的金陵邑,阴雨绵绵,天色暗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千户方子恒坐在书案前,双眼发红,已经两日未合眼。
将南镇扶司的典籍查了一遍,丝毫没有相关宁钟离的消息。
试问方子恒本就是名门之后,又在南镇扶司当值十年,见多识广,偏偏对宁钟离闻所未闻,想想那胸甲上的掌印,绝非寻常人所能办得到!这般手段的人物现身金陵,更是杀了当朝太傅,虽然不知其中过往曲直,方子恒心中却是阵阵担忧。
往日旧事未了,金陵又添新乱,为何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想到此处,方子恒站起身,推开窗户,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烦闷吐了出去。
正寻思着如何是好,只见两人走了进来。
一人乃是南镇扶司千户傅用,与方子恒同级。方子恒为人内敛,心中却很高傲,难得有知心之人,这傅用平日里朝夕相处,虽然算不上知己,却是一位可以说话的朋友。
南镇扶司与北镇抚司同隶属于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门下。不过南镇扶司地处扬州,远不及北镇抚司得势。单单这金陵城中,便是成国公府一家独大,镇守衙门除去执行成国公府的命令外,一无是处。其余诸府皆是镇守执掌军政大权,同属成国公府管辖,却各自为政,听调不听宣。放眼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