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种情况,赵佣和沈括当然不会去说。
沈括也不敢直接跟赵佣说,让他下令去这么做,不然万一后面官家不悦就要找赵佣算账。
所以沈括直接道:“这件事,不如就交给臣吧,枢密院众人臣最清楚,再者臣对这方面的事物,也比常人敏感些,或许选出来的人更合适。”
赵佣正有此意:“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沈院了,不过沈院不必担忧,若是日后父皇因此事生气,我自不会让沈院独自面对。”
“臣绝无此意!”
赵佣摆摆手,道:“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随即又看向蔡昆,“我刚才进宫的时候父皇还跟我说了民医署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你们就要正式上任了。”
沈括看了眼蔡昆,没说话,蔡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佣左右打量一番,忽然吐出一口气来:“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出使辽国的使团,不日将抵达汴京。”
“我爹要回来了?!”蔡昆当了太久自由翱翔的小小鸟,以至于连称呼都有些陌生。
紧接着,蔡昆想起来自己临走前给蔡卞弄的土制手榴弹,顿时有点紧张。
“殿下,辽国那边,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有啊,尚且未曾听说,怎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怕我爹有什么事情,所以才这么问的,那殿下……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括也一道告辞,离开郡王府,沈括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有蔡家人上门送东西,送的就是水泥,而且还有两个专门负责将水泥制作成成品的。
翌日户部大堂内,柳曾奇堪堪回来办公。
回来之前,他去了一趟蔡确府中,一道同去的,还有往日紧密联系的其他的大臣,和平时不一样,这次去他们不是商议如何齐心协力办成一件事,而是因为官家病倒一事。
虽然消息被紧密封锁,但是朝上所有人都知道官家是怎么病倒的。
而且,官家还差一点踏进鬼门关,这么凶险的一遭,不可能是死了一个方御史就能结束的,接下来等官家有了精力,腾出手来,肯定要对朝中进行一定程度的清洗。
最严重的是,这一次,就算是高太后也不会全力阻拦,官家和太后乃是亲母子,太后心里也肯定是有气的。
所以这次谁会被选中当出气筒,谁也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官家找到破绽,若是抓到把柄,官家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
柳曾奇脸色铁青。
上次黄河冲垮道路桥梁一事所涉及到的,是户部大部分官员,他们多多少少都参与其中牟利,就算涂侍郎是主谋,但他柳曾奇更是户部尚书,手下人出事,他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要你们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外面其余户部官员垂头丧气的前后走进来,柳曾奇一怒之下直接将桌上砚台砸下去,墨汁飞溅四处,满是黑色漆点。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心里不清楚吗!让你们悄悄安排人手去办好此事,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现在可好,官家铁了心要清理朝堂,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还怎么和稀泥!”
拿钱的时候一个个都痛快,办点事就觉得耽误享乐!
柳曾奇一脸怒容,最后落在涂侍郎身上。
“涂侍郎,不是本官为难你,此事因你而起,你该知道轻重,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是还办不成……那就休怪我等不念昔日同僚之情!”
涂侍郎身体一颤。
这话年前的时候柳曾奇就跟他说过一次,现在再强调,无异于刀架在脖子上。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里突突直跳。
要遮掩,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要钱,只要钱到位了,那边的官员自然守口如瓶,但是再守口如瓶,也架不住官家亲自派人去查,到时候人证物证都有,恐怕他会死的比分尸的商鞅还惨!
“下官心里明白!”
涂侍郎从户部出来,头顶上像罩着乌云一般,他一抬头,就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疯子已经在这里守了好久了,几乎日日都来,一开始都被衙役赶出去,后来就直接不进来,就坐在门口。
户部官员进出的时候,他才会扑上去想要跟他们说话。
这个人,就是耿敬。
涂侍郎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一次,倒是这回,大约是心境发生变化,看见耿敬落寞的背影居然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鬼使神差走到边上,轻轻踹了他一脚。
“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耿敬正在打瞌睡,这段时间他眼下的黑眼圈都更明显了。
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马上来了精神,在发现对方居然是户部侍郎之后,更是激动的站起来:“老爷好,我没疯,我是受我家少爷之托,来户部谈生意的,少爷说了,只要成了,我就能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