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母也及时的插嘴:“晏王布置虽密,但百密一疏,你小看了羿覃氏,也疏忽了潘氏,关于晏王的图谋,潘氏已经递话至太傅府,太傅当然可以用更急进的手段,但晏王,无论太傅,还是外子及我,我徐氏一门从来都不想加害阿期及你!
事急无奈,我们才出此下策,也只希望晏王你莫要轻举妄动,世上之事,不是没有两全之法,你,你总得见见阿期和婵儿!”
晏迟没有怀疑徐姨母的话。
因为很显然的是,他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否则太傅府不会把龚佑、葛时简等些人都阻劫,他也相信徐明皎不会以自身为饵诱芳期入险境,但这位陈銮女……
她的祖母,可是一个妄想着荣华富贵的祖母!
“将此二妇人扣下。”
晏迟只撂下这样一句话。
——
富阳的县城比临安入夜更早,富春一镇更比县城还先入夜。
但芳期此时并没有睡。
她在垂泪。
婵儿瞪着一双眼,眼睛也通红,不过还是乖巧的没有说话,她的手腕边,停着一只垂头丧气的青雀,脚榻底,青蛇的脑袋微微一探,又攸忽缩了回去,盘成一团,它想它这时无论如何还是不要出去吓着王妃方为上上策。
八月推开门时,还挨了婵儿红红的眼睛凶凶的一瞪。
“婵儿可是又惹王妃生气了?”八月俨然没感察到屋子里这诡异的气氛,笑着上前:“瞧瞧,把王妃都气成啥样了,还不赶紧哄哄。”
却见婵儿闷闷地“恩”了一声,一伸胳膊就搂着了王妃的脖子,八月方才觉得奇异。
慢说王妃没这么容易被气着,小郡主更没这么容易被吓着,母女两个时常演彼此,可今日这场戏,演得好像有点矫情了。
八月一想,还是快些说正事吧,外头那位看上去还挺着急的。
“王妃,辛郎君来见,说……途经富春,打算借宿一晚。”
奴婢们无人不知湘王和辛侍郎情同手足不说,就连王妃与辛侍郎的情谊都不普通,所以辛侍郎来投宿,怎么也得告知主母的。
芳期也很快平复了情绪。
更衣理妆,往厅堂夜见辛远声。
“大兄这是要往哪里?”芳期此问,是针对“途经”而言。
“忽然被无端外派了公差,莫名其妙让我去迎叔父,出城出得急,虽说可以在城中入住官驿,不过我寻思着已然许久不见婵儿,既然王妃和婵儿都在田庄,不如在这里住一晚……婵儿呢?小丫头应该没这么早睡吧?”
芳期还没说话,婵儿已经在窗子外头说:“辛伯伯,我还醒着呢。”
芳期大惊,可阻止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婵儿闯进来,莽莽撞撞就冲辛远声的怀抱里扑去,还十分亲昵的搂了辛远声脖了:“伯伯,阿爹怎么没和你一块来?婵儿可牵挂阿爹了,想回临安,阿娘不让,刚婵儿还和阿娘顶了嘴,把阿娘给气哭了呢。”
辛远声有数息的呆滞。
然后就将婵儿反手一搂,目光从婵儿的肩头,看向芳期:“婵儿既牵挂无端,莫如我这就带婵儿回去?”
“放开婵儿。”芳期已然剑拔弩张。
“你果然知道!”辛远声也是一脸肃意:“三娘,无端弑君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放纵他继行更大恶祸!你可知道,无端若是得逞,大卫的社稷将崩之一溃,辽国不废吹灰之力就能攻灭中原,这么多的百姓,这么多的无辜性命,都将为晏无端的仇恨所葬送!!!”
“所以,你就要以我与婵儿为质,要胁晏郎罢手么?”
“辛某一直以为三娘不同于闺阁女流……”
“我也一直以为辛郎你不同于腐儒愚忠之徒!”
芳期又气又怒,没有拍案,只是笔直的站起,步步逼向辛远声:“晏郎视你为莫逆,你却以他的妻小为质逼他妥协,我且问你,这就是你认可的仁义?”
“万千百姓,方为无辜!”
“你能为万千百姓牺牲,就可以逼得你的莫逆好友也依从你必须牺牲?!”
芳期怒极:“世间本无公义,公义只在人心,说穿了人性也能决定公义,为了多数人而屈杀少数人,这就是你认可的公义?那么你怎么不想想,晏郎为了让你们还有一丝抗争的机遇,他付出了多少不必付出的努力,担当了多少不必担当的风险?!是,辛远声你不是为了自己,你是为了他人谋害我和婵儿,谋害你的好友,你以为这样一来就是真高尚了么?
你凭什么以你所认为的公义妄加于人,胁迫一直对你视若手足的好友?!东平公!他牺牲的是自己,他不曾拉着任一亲友和他赴死,你,口口声声称东平公为老师,可你学到了什么?
你和覃芳舒有什么区别?你们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