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和旁的小男孩不同,他向来有些孤僻,从来不和别的院生一起玩。十二岁离开了蒙学之后,就更少有和旁的男孩子接触。
不过毕竟已经十五岁,也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龄,心头隐约有些莫名的躁动和不安。
翠微更是低垂着头,脸颊一片绯红,心头小鹿乱撞。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子早熟一些,林安之还有些懵懂,翠微却心头了然。从卖到了林家那天起,她早就明白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孩子就是她一生所托。
林安之就觉得胸口好像在打鼓一样,心脏仿佛是要跳出胸膛。原本躲在被窝里都觉得冷的天气,他愣是感到浑身燥热。
他轻轻咬了咬嘴唇,手从翠微肩头滑下。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触手也赶到一片温软。
翠微低着头,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少爷,天气冷,墨汁要冻上了。翠微的声音仿佛蚊吟。
林安之一愣,低叫了声对哦,赶紧爬出被窝去。
从柜子里拿出一副画挂在窗口上,然后走到书桌旁,摊开一卷宣纸。
翠微也舒了口气,跟着下了床到了书桌边。看着林安之拿抓起一支狼毫对着那画遥遥比对着,她心头一阵好奇。
少爷这是要临摹?
自然是要临摹的。
翠微奇道:那日里看你临摹了一副画后,老先生不是不让你再临摹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婢不知。
林安之轻笑道:我不是临摹的不好,而是临摹的太像了,几可以假乱真。所以嘛,他就不让我画了,说是怕我走邪路。
翠微满脸迷惑:奴婢不明白。
林安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明白的话,就得轮到我伺候你了。去一支蜡烛来,放那画边上。小心着,你可别给我把画点了。这是真迹,卖了你都赔不起。
是,少爷。翠微应了声。
翠微从柜子里摸出一支蜡烛点着,放在那副挂画旁后,就趴在桌上,手撑着下巴看着林安。
林安之的脸庞不像一般男子的棱角分明,反倒是很精致。
鼻梁不算太高,但却圆润笔直,眼睛不算大,却明亮清澈。嘴唇略有些薄,唇角微微翘起,让他看起来随时都带着笑意。
少爷真好看,这样漂亮的五官,怕是和女子比也不遑多让吧。
翠微正出神,正准备落笔的林安之忽然停住。
转头望着她,嘴角泛起一抹轻笑:老秀士说的不错,添香果然还需红袖。
兴许是那一支红烛映照,翠微眼波荡漾,俏脸晕红。
屋外风雪漫天,屋内春意盎然。
少年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林安之每日里就跟着秀士学习各种学问。偶有间隙,也会逗弄一下翠微这可爱的小丫头。
临摹也在继续,不过都是晚上。偷偷画,画好了后偷偷烧掉。不为别的,就为练手。
至于为什么要练临摹,林安之没跟翠微说明。
青蚨居的一应用度都是从老宅子来的,林安之嘴上没说,但心底里一直有根刺。
他学了很多东西,但真正能赚钱的,很少。
所以,他要努力把能赚钱的技巧磨练好,因为他想要在某一天,真正的不靠那个人活下来。
在那之后,他要站在那个人面前,让他好好的看看他。
然后,再心平气和的跟那个人说一句:无论你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林安之都长大了。
林韧教的站桩也没停,每日清晨总要耗费一个时辰来练习。一开始连几息都坚持不到,现在已经能在站桩时间内练完整套功法。
而翠微,随着年岁渐长,也出落得更加漂亮。
时间如白驹过隙,秀士也已经教了林安之六年。
这六年里发生了许多事。
例如陈留余孽在难免作乱,不过很快就被朝廷剿灭。
又例如定国公许林安牵扯进叛乱中,被满门抄斩,据说只有他儿子许峰,背着年幼的妹妹杀出重围活了下来。
再例如,林安之临摹名画的事情终于被老秀士发现。不过老秀士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骂了几句。
林安之一身布衣躺在溪边的大青石上,脸上盖着一顶斗笠,遮住刺目的阳光,林韧和秀士站在他身前。
现在,你想学什么?
少年掀开斗笠,露出一张阳光俊俏的脸。他双眸灵动闪烁,嘴角挂着一抹羞涩浅笑。
我想学钓鱼。
钓鱼?
林韧是武林中人,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垂钓之术自然懂得不少。教林安之站桩的时候,大半时间就是林安之站桩林韧钓鱼。而秀士,他学究天人,垂钓之道自然也有研究。
只是,林安之为什么在这时候说要学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