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此处,仅剩成及、阮结和那名被阮结拽上马的临安纨绔。
阮结放下临安纨绔,此时的他已是奄奄一息。
成及喂了他一口手,这孩子吞都吞不下去了,直接呛了出来。
阮结怀抱临安纨绔,大声喝道:“臭小子,有本事就别死了!”
临安纨绔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血牙。
临安纨绔看着成及道:“成大人不必内疚,成大人做得没有错,若……若是能保杭州一寸净土,我等便死而无憾!”
成及心头一惊,原来并非所有人都被成及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有不少人,知道了成及的谋划,但却同样悍不畏死。
成及是最不信人性,也最不信道理的,甚至他还觉得什么以死报国,是高位者骗人去死的口号。
可是此情此景,饶是成及也不敢再做此想。
身处泥沼,也总有一日会被不染淤泥的荷花,让自己觉得自惭形秽。
成及似乎被什么东西给触动到了,大声吼道:“为什么?你既然知道是阴谋,为什么还要去死?”
临安纨绔笑了,笑得很怯意。
临安纨绔指了指临安的方向,虚弱道:“成……成大人,那……那是我的家……”
有很多东西能超越死亡,也有很多东西可以让死变得义无反顾。
成及也笑了,点了点头道:“对,那是你的家。来年开春,临安一路又将繁花似锦!”
杭州,余杭县城。
原本不过三丈高的城墙,又被加高了一丈。城外的也已经挖出了护城沟渠。
沟渠里充斥着硫磺的味道,很显然,这条沟渠已经被顾全武埋上了火药(火药最早用于军事,就是在唐末五代时期,只不过并不是爆炸所用,而是为了引燃)。
成及到达余杭时,已经听见了钱留带回来的消息。
高骈已经出兵,高骈大将张磷也已南下,不日就会和义军主力相遇。
届时大战开启,杭州方面的压力就会锐减。
不过口信中的不日,不知具体是几日,或三日或五日,亦或是更长更久的一旬。
成及在府中洗了洗脸上的污渍,便到中堂。
对顾全武问道:“和尚,我入城之时,见余杭已大有不同,是否能当下乱贼三日?”
顾全武面色沉凝,摇了摇头道:“城墙加厚加宽,仅这几日,做到如今这副场景已是极致。弓箭,备有十万,巨木黑油,凡守城之利器,都收集完毕。”
“但也不能坚持三日,最多一日!”
顾全武为人谨慎,说话做事从来不报虚数。他说不能守三日,就没有守三日可能。但同样的,他说能守一日,余杭城破就绝不会在一日之内。
成及面色难看,他也深知眼下的局势,对他们是何等的不利。
顾全武沉默片刻问道:“临安可让他们吃饱了?”
成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全武眼中泛起深深的敬佩之意,凭一己手段就争了这么多先机,成及之能,的确不能以常理断之。
顾全武道:“放心,不会辜负了你苦心的。你壮士断腕,直接送了一座临安,乱贼们吃饱喝足,来到这里,我一定会把他们打疼!”
打一棒,再给一颗糖吃,是为了让人知道敬畏。而先给一颗糖,在打一棒,则是为了让人知道害怕。
两军交战,攻心为上。
顾全武和成及来到余杭城头,顾全武看到远方泛起的烟尘,道:“青隼斥候,近日带来消息,说近日我们杭州的这支军队一共十万人,黄巢老营精兵有四万多人,还有六万是黄巢在江西收编的杂号军。”
“带队的是黄巢的侄子黄邺,而且这支军队只是黄巢的先头部队。”
“吴钩谍报,黄巢的主力,此时在攻打睦州。若黄邺五日之内取不下杭州,黄巢有率大军杀入杭州的可能。”
成及苦笑两声,想来也是可笑,成及和义军交手了这么多天,竟然连对方多少人,领兵将领是谁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义军攻城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像潮水一般涌来,反正就是多。
原本成及以为,自己守了几座城,就算是精于谋划的儒将了。而今想来,自己而这个将字,还有很大的差别啊!
顾全武话中的意思,他也听了个明白。
杭州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