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来到二十九军当兵,已经超过五年时间了。
默默守护自己五年的父亲,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和即将冲进阵地的日寇同归于尽,陈涛的心如何不痛?
那一刻,一切的不甘和委屈在这一刻尽皆化为乌有,涌上心头的只有悲痛欲绝和无以言表的自责。
一班长竟然是陈连长的父亲?段铁成、赵刚和一众士兵们同样惊讶,看向双膝跪地扑倒在地拿拳头捶着地面的年轻中尉的眼神里充满着同情,当然,更多的是钦佩。
组建敢死队这事儿是在年轻中尉的主持下来抽签的,老兵中签了,他也率领着他的一班,完成了这个决死任务。
先前的七声巨响,每一声巨响,都代表着一班的人少了一个;每一声巨响,都仿佛在向老兵致敬;每一声巨响,也都在奏响着山顶上日军们的丧钟。
等年轻中尉抬起头来,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再看向远方时,先前还气势汹汹、无比坚毅的日军的冲锋势头明显减缓,显然,先前那名老兵带领他全班战士的壮烈之举给予了他们足够的震慑。
“特娘的!跟狗日的拼了!”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陈大光猛然把肩膀上的无后坐力炮交到小石头手里,伸手拿起放在身边的大刀,就想要跳出去跟日本人拼命。
军人的热血,通常都是这样被点燃的。
战友的鲜血,在刺激着日军士兵更加残暴的杀戮与进攻的同时,也刺激着他们的战友袍泽。
愤怒和仇恨将人体的肾上腺素飙升至极致,那股子悍不畏死、不死不休的气势,也就出来了。
“弟兄们!能动弹的都别给老子怂蛋,给老子开枪,开枪,干掉狗日的鬼子。”
段铁成扯着嗓子怒吼着,几次都伸手摸向从打战斗一开始就插到背上的大刀,几次又都默默的放了下来。
没有命令,他就只能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坚守。
要么是顶不住了日军冲进来,要么是上级下令撤出这片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前沿阵地,要么,就是能够能到反攻的命令。
当然,段铁成最希望的,是后者。
如果真的能得到那个命令,哪怕他的第二营只剩下他自己,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跟小鬼子痛痛快快的拼一场,杀一场!
总不至于,让麾下的那些兄弟,走得太快,黄泉路上,他还有机会追上他们,再当兄弟。
整条长达几百米的阵地上,这样激烈的战斗,其实并不只是第二营负责防御的这一段。
中日双方现在都已经是强弩之末,都是在苦苦坚持着。
谁最先撑不住,那么谁就是战败的那一方。
可是,都已经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谁会甘心在这个时候放弃?
与此同时,暂二师临时指挥部里,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突然“撞”了进来。
对,就是撞进来的,那扇几根手臂粗细的木头绑成的门直接被他给撞散架了。
“师座!为什么不把日军放进来再打?咱二十九军的大刀,可不比小鬼子的刺刀差啊!顶着日军的重炮这样打下去,伤亡太大了!”
胖子一进门就大声朝刘如明问话,那语气之中竟然有那么几分质问的意思。
要是换了别人,陆军中将这会儿就算是为了最高指挥官的气势,也肯定要下令把人先给绑了再说,但是对于这个胖子。陆军中将却意外的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叫刘猛,是带着一个连干掉两个炮兵大队抢了十五门炮的战斗英雄,也是陆军中将不久之前才“钦点”的暂编炮兵营营长。
这就是有能力的人和没有能力的人在同时犯错时所会受到的不同待遇。
换了别人,这叫顶撞上峰;而在刘猛这儿,这叫仗义执言。
当然了,陆军中将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模样。
那倒还不是因为刘猛无礼,而是胶着而激烈的战况。
虽说从日军的正是进攻开始到现在,他麾下的第一团对于日军所造成的杀伤是绝对有效的,粗略估计,日军现在的伤亡也会超过八百之数。
可同样的,这种短距离正面对抗的打法,其实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日军有伤亡,暂二师同样也有,虽然没有日寇多,但六七百却也是有的。
就这,还是在占据了士气和火力上的优势的前提下才打成这样,要不然的话,能打出一个三比一、四比一的伤亡比例,身为指挥官的刘如明都会感到满足。
没办法,不管是单兵战斗力还是团队协同战斗力,除了白刃战一项,当时属于“后娘养的”二十九军其实都不如日军,更别说做为后备师根本就没入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