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是只洞府境的妖怪,睁眼看那少年,只看见他是培元境,想着哪怕是剑修,当以洞府境看待,那也不过与它同境而已,想来奈何不了自己。
不曾想那少年一出剑,便“随手一剑”施展出如此凌厉的“剑气”,剑意之重,让青蛇感觉头上悬有一座山岳,压制得它喘不过气来,仿佛下一刻,便会真的有座大山从天而降,将它砸个稀巴烂。
情急之下,青蛇身形瞬间缩小数十倍,最终凝聚成一个人形,乃是一位赤条条的女子。
她佯装苦苦求饶道:“剑仙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害人了,愿替剑仙做牛做马,以报不杀之恩。”
嘴上如此言语,然而少年却能从她眼中看到深切怨毒。
此妖虽已能化身人形,然而心性仍然极差,甚至尚且不能遮掩住自己眼角的怨毒与杀机。
李子衿皱眉,分明死到临头,还故意幻化出女子身形,不着衣物,妄图借机魅惑自己?
此妖诡计多端,狡诈无比,今日不除,日后恐她为祸人间。
念及于此,少年双目陡然睁大,右手骤然发力,将识海内所有灵气凝聚到一点上。
忽闻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丛林间那些梨花,悉数被春风剑意感染,化作无数剑光。
剑光过处,树枝纷纷坠落如雨。
剑雨落处,地面出现无数坑坑洼洼。
那青蛇所幻化的女子拼劲全力,依然抵挡不了所有的剑雨,最终身中数剑,瘫倒在地。
下一刻,锦衣少年拖剑而行,翠渠剑在地面上拖曳,发出刺耳锐利的尖鸣声。
李子衿来到那青蛇女子身前,举剑,运气,落剑。
那青蛇女子身受重伤,心中万念俱灰,此刻眼中再没有半点怨毒和杀意。
她的眼里,如今只剩下恐惧,她躺在地上,眼中闪耀着泪光,抱着少年的腿,哀求不停。
李子衿闭上眼,不去看这场景,尽管他已经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当断不断,日后再有人被青蛇所害,那么便是自己间接杀死了他们。
李子衿仍旧落剑。
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一道玄光自锦衣少年身后飞来,那玄光落于少年左手手腕,形成一道白色锁链,牢牢将其绑住。
鱼杨并拢双指,拉扯着那条白色“丝线”,忽然开口替青蛇求情道:“李子衿,不如就放她一马。”
“鱼先生?”李子衿十分不解,鱼杨之前还说死也要拉着青蛇陪葬,为何此刻又改变心意了?
况且,面对这种狡诈妖物,谁能保证她此刻不是逢场作戏?
说不得现在答应下来,之后等自己离开,她还要回来取鱼杨性命,然后继续为祸人间。
“鱼先生即便放下心中仇怨,可也要知道这蛇妖诡诈,先生莫要被她的表象蒙骗了,先前她眼中分明还有杀意,只是不敌在下而已。”李子衿眯起眼,凝视那青蛇所化女子双眼。
那女子缩着身子,不敢与少年剑客对视,而且哪怕李子衿此刻握剑之手已经被那玉珂镜扯住,无法伤她分毫,她也没有借机还手或是逃跑。
她是真的害怕了。
世间妖物万千,任谁也不愿得罪剑仙。
如今这青蛇女子,只当眼前锦衣少年,至少也是那金丹之上的剑仙前辈,以灵气使青春永驻,所以看起来少年模样。不然他怎么能随手施展那般厉害的剑气?
还有那剑意······实在令她不敢回味,仍然心有余悸。
女子只是将头缩着,双腿并拢,浑身微微颤抖。
方才还显得可恨之妖,如今变幻为人形后,却又装得可怜了。有些可笑。
鱼杨摇头道:“鱼某没有放下心中仇恨。直到此刻,鱼某仍然对她啃断我双腿心生怨怼。可我已经没有腿了,再杀了蛇妖,腿也不会自己长回来。原先打算与她同归于尽,乃是无奈之举。
老实说,李子衿,我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竟能···剑斩大蛇。现在形式不同,我不必与她同归于尽,而她也答应痛改前非。”
李子衿摇头道:“前辈,依我看还是······”
“鱼某以为,这世间多出一只好妖活着,似乎比这世间少掉一只坏妖死去要好?李子衿,你以为呢?”
说完,鱼杨轻轻松开双指,扯住李子衿手腕的那根白色丝线荡然无存,鱼杨手中的宝镜光芒也黯淡下来。
然而手上没了锁链的少年闭上眼,苦笑一声,喃喃道:“鱼先生何至于此,要坏我道心啊。”
树梢枝头那位手持一轮宝镜的断腿男子,笑着说了四个字,只是无论是他身边的白衣少女,还是远处的锦衣少年,亦或是瘫软在地的**女子,都没有听清那四个字,只觉得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本来还觉得,此蛇妖必不可留,然而眼下,李子衿又有些举剑不定了。
好像那位鱼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
究其根本,其实就是自己愿不愿意给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