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医官为孙俊拔下长剑,止住鲜血,再清理干净伤口后,终于抬袖拭去额头斗大的汗珠,缓缓舒了口气。
守候在孙俊榻前的陆凯和钟离牧听到医官所言,也同时长出了口气。
他们两人作为鲁王的左右副使,如果此次孙俊莫名其妙死在了成都,他们有何颜面返回建邺?
更何况,现在的他们有意要奉孙俊为主,顶替掉暴虐无道的孙皓,若是孙俊就这般死了,他们不仅壮志难酬,恐怕还会因此获罪下狱。
以孙皓的性子,即便借口将他二人砍了脑袋也不为过。
现在孙俊性命无虞,他们的两颗心总算落了地。
医官见两人神情放松下来,又嘱咐道:“那刺客手段狠辣,招招致命,虽然没有伤到殿下要害,但殿下受创还是颇重,流血也多,没有半个月的静养怕是下不了床。看来,怕是没法赶回皇都过年了。”
陆凯闻言,微微点头,道:“只要殿下无事,多静养些时日就多静养些时日吧,回不回去过年,倒也没什么。”
钟离牧也道:“现在一切以殿下身体为重,其它事,都暂且放到一边吧。”
这医官本是孙皓的御医,奉命随队来到蜀汉,除了为这群人做好医护职责外,实则也是奉了孙皓密令,前来蜀中暗中为他采购长生丹、回元丹等仙丹。
如今,这医官正说没时间去采购这些仙丹,现在鲁王被刺,行程耽搁,正好为他提供了足够时间。
念及此,医官也不再说些什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出了孙俊的屋子。
陆凯和钟离牧看着那医官走远,这才安排几十名亲卫守好四门,以防再有刺客闯入。
作好布防,一脸阴郁的陆凯才拾起地上那把带血的长剑,沉声问钟离牧道:“钟离将军,你确信这把剑,是蜀军所用之物?”
钟离牧重重点头,道:“错不了,当日张翼率军进攻荆州南部,某带兵与之接战,便曾拾得这样的长剑。也唯有现在的蜀汉出产的长剑,能够轻易斩断殿下所佩宝剑。”
陆凯闻言,沉声道:“这么说,这刺客,当是蜀地之人了?”
钟离牧重重点头,正要答话。
“将军!”
一个小将却从外间冲进屋子,大步来到他的跟前。
唤了声将军,然后双手捧着一物,递到钟离牧和陆凯面前。
两人移目看去,发现小将手中所捧的,是一块小方牌。
方牌正面写着写着一个“御”字,反面写着一个“林”字。
一见这方牌,钟离牧顿时脱口道:“蜀汉御林军的随身腰牌,这刺客,竟是蜀汉那狗皇帝派来的?!”
陆凯从那小将手中接过腰牌,翻来覆去端详了会儿。
又拿着手中那把带血的长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一张脸上,尽是迷惑与不解之色。
钟离牧指着陆凯手中长剑,斩钉截铁地道:“这剑是蜀汉出产的,这腰牌也是蜀汉御林军的,定是那狗皇帝派刺客前来刺杀殿下无疑了!”
说着,钟离牧豁然起身,气得吹胡子瞪眼。
手按剑柄,咬牙狠声道:“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这狗皇帝既然不讲道义,老子今天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得为殿下讨要个说法。”
说着,钟离牧便踏步往外间行去。
看他那架势,是要去找蜀汉皇帝说理。
“钟离将军稍等!”
眼见钟离牧将要行出屋子,陆凯连忙出声唤住了他。
钟离牧转过身来,望着陆凯,问道:“怎么?敬风要与某同去?”
陆凯面色凝重,摇摇头,沉声道:“钟离将军莫要冲动,现在这刺客身份还有诸多疑点,咱们不可妄行妄言。”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疑点?!”
钟离牧看着陆凯手中腰牌和长剑,不愤道:“定是那狗皇帝见殿下文韬武略,有所忌惮,便想借此机会将殿下除去,为他蜀汉省去一个大敌。”
陆凯听到钟离牧的愤愤之语,一时也没回答。
只拿着长剑翻来覆去端详了会儿,才道:“现在的蜀汉,锻造技艺突飞猛进,军中所佩刀剑,的确非我大吴军卒可比。只是——”
说到这里,陆凯面色一沉,抬目望向钟离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