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善所问,不由直起身子,胖乎乎的右手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片刻后,才望着刘善,道:回陛下的话,以微臣看,这些耕牛,怕是被人投毒而死。
什么?
投毒?
听到葛洪这话,黄二等人不由惊咦出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刘善和郤正,面上除了浓浓忧色,并无半分惊疑。
因为他们刚才仔细观察那些死去的牛尸时,便发现都是口鼻渗血。
因为天气太冷,这些鲜血没有完全流出鼻腔口腔,便凝固成了血块。
常人若不仔细观察,定难轻易发现。
刚好,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没什么见识的庄家人,自然会误以为这些耕牛都是被冻死的了。
黄二不解地道:咱黄二向来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当不会有人对咱家的耕牛下此毒手啊。
刘善闻言,略有所思,喃喃道:看来,下毒之人,是要挖我大汉的根本啊。
郤正脸色发苦,也道:一.夜之间,借着大雪掩盖,毒死京中四百八十五头耕牛,如此手笔,当真狠毒啊。
黄二听到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自然确信自家这耕牛是被毒死的了。
一时间,不由悲从中来,痛惜道:耕牛没了,来年的田土可咋整哟?天呐,这是要把咱黄家逼上绝路哇
身为一家之主的黄二语音悲凉,黄家其余人等,也都满面忧愁,不知所以。
唯有几个还不省事的三四岁小娃子,在雪地里翻滚追打,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他们哪知,家中耕牛没了,明年他们可能就要饿肚子了。
刘善见黄二如此,只得宽慰道:黄伯放心,天塌下来,有孤给你们顶着。但凡有孤一口吃的,便不会让你们饿着。
黄二听到刘善所言,勉强抬首,便要再次跪地叩首。
刘善赶紧将他一把扶住,重重拍着他枯枝一般的手。
视线转动,却发现牛棚不远处,摆放着许多农具。
他前世出身农村,寒暑假里,时常帮父母干农活.
耕田犁地,对他而言,也是寻常。
因此,他对农用家什自然十分熟悉。
此时打眼一看,却发现,不远处摆放的许多农具,与前世自家用的,多有不同。
见此,刘善缓缓挪步,来到那些农具前,伸手拂开上面的积雪,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这里的农具,主要有锄、犁、耙、斧子等。
但当刘善看到这些农具全貌后,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这些农具,全都是用木头做的。
那把斧子,还是用石头做的斧头,与原始社会的石斧差不了多少。
并且,这些农具的构造,也较后世更为简单粗暴。
比如那耕犁,辕臂是很长的一根木头,这在古时被称作直辕犁,与后世辕臂是弯曲的曲辕犁有很大不同。
看到这样的农具,刘善不由转头,望着黄二,疑惑道:黄伯,这些农具,怎么都没用铁?
按理,铁农具在秦汉时便已开始普及,到了现在,理应家家户户都有铁制农具才对。
即便不能全铁打制,也该在农具头部,用上铁制犁头、斧头、锄头啊。
所谓磨刀才不误砍柴功,靠这些木制农具,生产效率如何能够提高?粮食产量如何能够满足一国之需?
黄二听到刘善的问话,只能苦笑道:回陛下的话,咱家,以前也是用得起铁农具的。只是,只是,后来为支援北地战事,官府便将咱们这些铁农具都给收缴了,说是,说是,说是要用来打制兵器。
说完,黄二连忙将脑袋埋得低低,不敢再看刘善。
刘善闻言,心头莫名一痛,转头看向郤正,沉声道:郤卿,这些事,你可知晓?
郤正脸色颇不好看,犹豫了下,不由重重点头,道:陛下,这几年咱们连年北上伐魏,兵器的确紧张,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刘善听到郤正这么说,瞬间明白,连年征战,兵器消耗甚巨。
蜀中目前又无大型铁矿,生产兵器也有诸多困难,只有将百姓们手头的铁器全部收缴,以此来铸造兵器。
可以想见,这些蜀地百姓为支持姜维连年北伐,以及后来自己发动的倾国一战,几乎算是倾尽全力了。
也难怪,在本来的历史上,蜀地百姓会那般厌战。
农具家当都填进去了,生产面临莫大困难,还打个鸡儿的仗啊。
稳定了下心神,刘善语气沉重地问郤正道:耕牛没了,农具又全是木头的,开春如何耕作?郤卿,你将执掌户部,这难题,你可有破解之法啊?
郤正闻言,只觉头大如斗,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刘善见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能摇头一叹,来到黄二面前,语重心长地道:黄伯,你们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