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晋公府深处,陡发一声大喊。
晋公司马炎豁然从榻上直直坐起,全身大汗淋漓,不停地喘着粗气。
在他身畔,芳华正茂的夫人杨艳也连忙坐起来,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抚摸司马炎后背,另一只手抬起衣袖,为他揩拭额头汗珠。
同时不无关切地道:“夫君,您怎么啦?”
司马炎依然喘着粗气,缓缓转头,看向杨艳,喃喃道:“夫人,我,我梦见,梦见征北将军何曾,何曾战死啦!”
所谓梦由心生,杨艳听到司马炎言及此,温柔一笑,宽慰道:“夫君岂不知,梦境都是相反的么?想来定是那何曾将军吉人天相,指不定已经提前平叛成功了哩。”
“哦?”
听到夫人此语,司马炎轻轻“哦”了声,紧绷的情绪,略微放松下来。
重新躺倒床榻,盖上被衾,眯眼待睡。
可双目一闭,脑海中再次浮现何曾那颗满是鲜血的头颅被高挂城头的景象。
这景象,实在太清晰了,简直就像曾亲眼目睹过一般。
石苞、陈骞、何曾三人,都是司马氏最为忠心的领兵大将。
除了石苞出身寒微外,陈骞、何曾都是官二代。
特别是何曾,出身于陈郡望族何氏,乃是太仆卿何夔的儿子。
自幼博闻好学,事亲至孝,袭封阳武亭侯,历任员外散骑侍郎、典农中郎将、黄门郎,主张“为政之本,在于得人”,颇为时人称颂。
高平陵政变之后,何曾投靠司马氏集团,屡有建树,颇受重用,历任司隶校尉、尚书、征北将军,册封朗陵县侯。
近来,与石苞、陈骞等人,也多次进言,劝自己干脆杀了曹芳,直接称帝。
可以说,对于何曾,司马炎也是十分依仗的。
此次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将这三员大将都给派往河内郡。
其目的,自然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可能反叛的火苗掐灭。
并且,还要起到杀一儆百、震慑天下的目的。
可是,司马炎自昨日做了安排之后,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这才有了这场噩梦。
此刻,司马炎实在无法入睡。
看着身边娇俏无比的夫人正在甜甜酣睡,移目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光线,司马炎只得轻轻掀开被衾,下得床榻。
简单披上厚袍,来到外间的书案后坐下,拨了拨昏暗的油灯,拿过一卷竹简,展开批阅起来。
如今的曹魏,虽然诏命皆是打着曹奂的名头,但玉玺却掌管在司马炎的手上。
所有朝廷文书,也根本不会送到形同虚设的皇宫,而是直接到了晋公府。
司马炎这晋公,实质上已经行使了皇帝的权力。
“晋公!晋公!急报!急报!”
当司马炎按捺住心里的躁动,批阅了两卷文书后,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听到此音,司马炎握笔的手一抖,毛笔直接落在尚未批阅完的竹简文书上。
墨汁四溅,污了好大一片,连他的衣衫,都给染上了墨迹。
“夫君。”
此刻,夫人杨艳也已起床,轻轻挪步到了他的身后。
见他神情如此,将温热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温柔唤道。
司马炎感受到肩头的温热,不由反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紧绷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
“进来吧!”
定了定神,司马炎沉声对外吩咐道。
房门打开,那名晋公府上的传讯小厮赶紧冲了进来,手持帛书,急急奔到司马炎的书案前,然后跪地道:“晋公,并州急报!”
“并州?”
听到是并州来的急报,司马炎长舒了口气,伸手接过小厮手中的帛书。
拿在灯下展开一看,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并州刺史夏侯骏有谋反之心?!”
向来不干涉男人大事的杨艳,此刻听到司马炎这句话,也不由凝目往那帛书上看去。
当一眼扫尽简短的内容,也如司马炎一般,惊奇道:“夏侯骏生了反心?”
说出此话时,杨艳立即秀眸微转,接着立即续道:“夏侯骏是夏侯庄的兄长,夏侯骏谋反,夏侯庄会不会——”
司马炎听到杨艳此言,悚然一惊,这才想起,夏侯骏与夏侯庄乃是亲生兄弟这码子事儿。
不等杨艳继续说下去,便立即对那小厮道:&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