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片山林,沐浴着和蔼日光,很快便出了林子。正要寻一汪清泉解渴,见到的却是两座坟头。
二人凑近了细看,看着坟前的碑文,上头写道“弱女玉珊之墓。”
另一碑文写道“痴姐玉兰之墓。”
江雨生不识得这二人是何人,便问向赵璃。却见赵璃已哭成了泪人,赵璃瞧着这二人的墓碑,想起了彭槐曾在她身前提起。
他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个痴弱病女,一个是只爱妹妹的姐姐,他余生只希望这两个平安喜乐。
赵璃思至此处,涌泪不止。江雨生见她哭得厉害,也眼中含着泪光,将她拥入怀内。
只可惜天意弄人,越是善良的女儿,越是命短。后来经神隐口中得知,彭玉珊弱症未除,又日夜念着意中人。终至余力耗尽,便如秋后的花儿,枯落而亡。
层层高峰雀林,不知明处,伫立一位铁具挂面的绝尘老翁。
老翁取下面具,回头一看。眼前竟是一抹白袍裙衫,扎着秋长絮发,宛如天人的仙子。
老翁看着她,便如十万一般深邃的眼眸,也不知经年多久,总不见丝毫异样的变迁。
那女子道“时过境迁,没想到你已是这样老了。”
老翁道“岁月不饶人,只要心境明和,便不惧。”
女子道“你果然还是没变。”
老翁道“可你已经变了。”
此话一出,那女子面色微漾,也不知是喜是愁,只笑着道“是啊,人总会变的,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老翁望着她几眼,嘴角似是有些抽动。
女子见他如此,只笑道“师兄,这么多年了,你好像还没看开。”
老翁跟着笑道“哪会哪能呢,我若看不开,早去你玉笛山了。”
女子道“玉笛山早没了。也许山还在,但已是物是人非。”
老翁道“是啊,到了如今,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女子盯着老翁道“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么?”
老翁道“那你如何看待?”
女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无需多论,该来的总会来的。”
老翁道“你今日到此,不是与我说这些的罢。”
女子道“自然不是。”
老翁瞧了她一眼道“你放心,他很好。”
女子道“真的好么?”
老翁道“他没死,就已经很好了。”
女子道“他还能活多久。”
老翁道“没多久了。”
女子语塞,顿了会儿,又道“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这也是算甚幸了。他那般情况,竟也能活得下去,可不得不佩服师兄了。”
说完却见老翁面色凝重,女子也顿时沉下脸来。老翁道“只可惜我那师弟,终究还是一命换一命,留复尘几年光阴,自己却坠入九泉。这个徒儿,他还是最心疼的。”
女子道“毕竟师徒之情浓于水。”
二人再叙几句,各自作别。
老翁道“师妹,临别之际,可否高奏一曲。”
女子含着泪,道“大战过后,我已多年未掌笛了,今日为了师兄,破例一回。”
说完便拿出玉笛,一曲《情思怅》破笛而出。
钟鸣山位于西境之巅,山上有一座寺庙,名唤“钟临庙”。
庙里来了个毛发蓬松的瘦弱小子,进了门,小和尚问他来此为何?
他只说一句“我要出家。”
便有和众寺僧,各位齐聚在佛堂,为他开光剃发。
那方丈只问他一句“你俗家是何名讳?”
那人道“彭家大公子玉博。”
方丈又道“家人在何?”
男子双目无神,道“不在了。”
方丈又道“由何出家?”
男子道“红尘已绝,由何不出?”
方丈微笑。
经年累月,金陵城内,这一日满天飘雪,一将军贵府门前,有一位孩婴被抛弃在此,尚在襁褓之中。
伴随着声声啼哭,门渐渐开了,出来一对贵人夫妇,看着这水灵婴童,不知所故,但见他哭得厉害,只得收回家中。
就在府外一里处,站着一位蒙面老翁,他挥一挥衣袖,不见一片雪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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