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乞哈哈一笑:
“鲍子且住,今日早晨,内子思念先祖功业艰难,是以准备了鱼菽等祭品祭拜,分量颇足,按照惯例,这是要与诸公共饮的!”
祭祀先祖的祭品,按照春秋时代的礼制,是要与左邻贤人一起食用的。
孔子青年时,在鲁国便已经初露锋芒,那时候鲁国祭祀先祖,号召都城士人前往享用。
孔子便也去了。
但是,因为他是私生子,是没有法律地位的,是以,阳虎就对他说按照规矩是只有士人才能前来享用的,不是你这种没有士人身份之人能够前来的。
就因为这件事,孔子引为生平之耻。首发╭ァん╩ヤ
他的一生,乃是与儒门后人,就没有说过阳虎的好话。
实际上一个人怎么可能盖棺定论以论好坏呢?
人性是一种最是难以猜测的东西。
焉能坏人一生干坏事,到了老年做了一件好事,就说他是好人?
又岂能有人一生行善,单单因为某一件恶事,就说他是坏人?
人性深浩。
宛若大海之深,宛若天空之广。
阳虎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能够做到了季孙氏家臣管家,职业经理人的意思,又怎么能够坐到了以陪臣执国命?
阳虎当时按照规矩,拒绝了孔子时,怕是也想不到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而被招致了千年的骂名。
至于陪臣执国命……
季孙氏当权鲁国,鲁侯宛若小宗之时,孔子他老人家不还是回到了鲁国,接受了俸禄……
一件事,安有两个标准?
田乞说出了自己请客的理由。
鲍牧哈哈一笑:“却是某错怪仲父了,当罚酒一杯!”
“只是小子早上饮酒过多,这会委实喝不下,变以茶代酒,敬仲父一杯!”
鲍牧举起茶杯,与田乞对饮一觞。
他放下茶杯,自有下人给他满上。
鲍牧举起了茶杯,对着众人道:
“今日委实喝不下,便以此物,敬谢诸位同僚体量了!”
鲍牧刚才醉酒醉的连路都不认识了,众人自然都是收到了消息的。
是以,见到鲍牧想要以茶代酒,却也没有几人不满的。
公卿士大夫们都与鲍牧喝了一杯。
有了这个开场白,酒宴变得热切起来。
大厅内,歌舞翩翩,朝臣们彼此对饮。
而田氏大宅的一处院落,捂着口鼻的田白,正与阳生对面而坐。
两人却是没有喝酒,面前只是摆着点心和茶水。
散落在案几一角的瓜果皮,却是早已成堆。
显然,这两人已经坐了有一会了。
阳生开口道:
“白兄,太医令医术甚高,你何不找他来看看病?”
田白紧了紧口罩,笑道:“公子不必担心,白却是已经轻了很多,前几天的时候,擤鼻涕都擤不及,捏的鼻子火里发烧的痛。”
“这几天倒是好多了,只剩下鼻塞咽痛了,公子无需太过担心。”
阳生苦笑:“你呀,都说了很多次了,阳生痴长你几岁,你便换某一声叔兄变成,就算是直呼阳生,也是可以的!”
他的神色有些动容:“犹自记得去岁惶惶逃离营丘,那时候,全国卿士,无人相送。”
阳生想起了去年的那个夏日。
那时候,伴随在他身边的,只有监止一人。
甚至在逃离了营丘的时候,他都是在怀疑自己若是死在了外面,是不是再也无法返回京师了?
哪知道,就在城外三十里处的亭内,却是遇上了田白。
那个时候,田白正被高氏子伏击,却是要去往阿地避祸的。
两人只是初识,田白就待他如故,丝毫没有因为他这个流浪公子的身份,丝毫没有因为他这个还不弱落水狗的流亡公子的身份,因而轻视他。
说来也是蹊跷。
当天他们竟然分别之后,便遇上了暴雨。
要知道他们在分别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呢!
而暴雨来得急,也去得快。
当他们再次在那一个凉亭相遇,当他们半个时辰之内,再次纷纷返回老地方碰首的时候,田白却是说了一个偈言。
当时田白就说这是预示着他们很快就能再次返回齐国啊!
而且,返回之后,还会位居高堂了!
当时,自己半是玩笑,半是希翼的对田白说了一句话:“若是真如君之言,必以公卿之位相待!”最快
看着田白那嫩稚的脸庞,和他头上戴着的爵冠,阳生却是不甚感慨。
“白,昔日在城外凉亭,我曾说但使返回,便许你公卿之位!”
“而今国高……”
阳生想要将国氏的位置,留给田乞,然后让田白晋身五大夫中地位最低的那个大谏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