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脸上的潮红完全褪去,两腿又不听使唤起来,颤抖个不停。而且这次膝盖骨有些发软,像是两根面条勉强撑着,眼睛在人群中左右瞟着。
似乎是冷场了,他心里这样想。但仅仅萌出个念头,人群后面“啪啪啪”响起了孤零零的掌声。
众人和守业一样,目光疑虑向后面看去。同时,人群听话的为这掌声让开一条道来,尽头便闪现出几个人。
鼓掌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着一身深褐色棉袍,戴着一顶黑色小帽,乍一眼,就知道不是普通看热闹的人,他圆脸浓眉,皮肤如古铜一般,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朝守业望着。
此人两边还各站着一人,一男一女,守业多看了几眼,便认出了是谁。男的正是赵春生,看来他已经从三里屯回来了,但让守业喜出望外的是那女人居然是云儿。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原先丫鬟打扮没觉得她有多好看,但今天换上了大家小姐的行头,突然显得整个人气质都提升了一大截了,站在那里出落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守业不禁笑了一下,虽不知道云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也算是故人相逢,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掌声停下。
卖艺的爷俩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当前的态势已超过了他们的掌控,小姑娘有些怯意往父亲身边靠去,可眼睛一直痴痴的盯着他们。
三人缓缓上前,等快到了守业跟前,刚才鼓掌的男人,满脸堆笑,说:“这位小兄弟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简单啊!”
守业有些害羞,这种夸奖他岂敢自居,意欲解释,男人却又接着说道:“可是谁给你讲的?”
虽然一下被“揭了老底”,守业却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当今国势,岂能是他们这些个毛头小子能道明白的!
守业脑海里一下想到了颜如真,但话到了嘴巴却变了,“是先生说的!”
孙先生愣了一下,包括香儿。香儿拜孙先生为师已两月有余,可从未听他提及过此事,小丫头目光透着疑问望着她的先生。
守业说罢,目光也投向了孙先生。
这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孙先生身上。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此时的孙先生虽然仍披着一头散发,但神态自若,早不像前面那会躲女人的狼狈样了。他微微一笑,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倒是田鸡,一双蛤蟆眼一瞅着了赵春生,大嘴巴就闭的严严实实。以至于他旁边的人问,“掌柜的,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他都不发一言,只是蛤蟆眼斜着瞪了瞪那个伙计。
“先生真是育人有方啊,还不知怎么称呼?”
一个陌生人上来就问,孙先生犹豫了下。
赵春生倒看出来了,赶忙解围:“先生不必多虑,我与守业是同乡,而且这位是我的上级张排长!”
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张排长。
这样一说,孙先生的戒备便放下了。他看着张排长笑着说道:“张排长幸会幸会,在下姓孙名语堂!”
“姓孙!”张排长念叨了一句,把头低下似乎在想什么,果然,他抬起头,高兴的说道:“好姓,是和中山先生一个姓氏,怪不得对革命能有这番见解!”
“不敢当,不敢当!”孙先生赶紧谦虚说道,但心里对这位张排长刚才说的话有些反感。
“唉,孙先生过谦了!由您学生说的那些话足可见先生并非等闲之辈!莫不是先生也是革命中人?”
孙先生愣了一下,这样看来他并不知道这番话是出自中山先生之口,至于自己是不是属于革命中人,孙先生也不敢确切的说,要说不是,他曾为革命出过力流过血,要说是,可如今他两袖清风,闲人一个。
于是说道:“在下不过一穷酸教书郎罢了,岂敢同道革命,刚我那学生所言,乃是在下前几年在香港所听,街坊流传是中山先生与杨衢云先生关于革命之言谈,其中大义凛然、惜民之举让在下感动,便将其抄写了下来!
本是想以之为榜样,心系家国,可谁知力不能及且不从心,也不知这黄口小儿在哪里翻见了,竟然被他背了下来!”
张排长笑笑,心中想道虽然不知这位孙先所言是真是假,但这些话确实是革命的写实,革命本就是流血牺牲,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也拜读过,他们之所以举兵反戈也是为了求“文明之幸福”!
“噢,先生竟去过香港?”张排长眼神里生出几分羡慕问道。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等孙先生说完,张排长余光瞟见了卖艺的父女俩,便借此转了话题。
目光向田鸡投去,故意高声说道:“这表演也看了,演说可也听了,大家伙不能不意思一下吧?”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是因为手里没家伙事,如今乱世,手里有枪便是爷。田鸡听张排长这样说了,哪敢再起什么哄,笑眯起眼,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