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撑着椅子扶手“嗖”地站起来,绕过刘兴文,面对大门背过身道“刘兴文,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演什么痴情汉了。当年你左右开弓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的。”
“我呢绝对不是你口中的观世音娘娘,当年只是纯粹地惩奸除恶。对你,我也是半点情面都没留。所以你不必把那事记在心上。再说了,我一介布衣女子,哪里配的上你们金山银山的刘家?”
刘兴文急了,赶紧迎上前去,解释道“冉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光耀刘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绝不依仗我父亲。”
“今日这百米红妆全是我自己打拼所得,与我父亲,与刘家没有半点关联。”
“我知道你不屑权贵,我这么做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有能力建立起一个家,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必再辛苦劳作、节俭度日。”
林冉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刘兴文,你看吧!你半点都不懂我,如何能与我生活一辈子呢?我们林家辛苦劳作也好,节俭度日也好,不是为了过上你口中的好日子。相反,我们并不期待那样的日子。”
“我穿粗麻布衣是因为做事方便,我早起挑水劈柴是为了强身健体,我种花植树是在修身养性,我节俭度日是享受孩子们拿到新棉衣时的喜悦。所以说我们两个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凑不到一起的。”
刘兴文被怼得窝火,却又同时滋生着丝丝兴奋。他的确不懂林冉的世界,可他却莫名被这种与众不同所吸引。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功名利禄终究是为了让人活舒地服。难道有人偏偏贱地要去求虐?这个理他至今仍未想通。尤其是女子,嫁个衣食无忧的人,莫不是此生之求?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能独立门户,就有了向林冉求亲的资格。
可没想到,林冉所求所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可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和妄谈,甚至于趋向蔑视的决绝,正正激发了刘兴文商人血液里原始的探索欲。虽然他说不上哪里好,哪里对,可他觉得兴许这是个新理。
他踱着步子走到林冉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冉丫头,你说什么都对。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想干嘛就干嘛,喜欢穿粗麻布衣就穿粗麻布衣,喜欢挑水劈柴我就陪你挑水劈柴,乐意种花植树我就圈一大块地给你种花植树。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开心,你欢喜,我陪你做什么。”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都开心。这一生只要有你,我就满足了。往后挣钱养家的事你半点不用愁,岳父大人想要救济百姓只管开口,再多我都想办法解决。你只要安安心心在家里养儿育女,等我回来,你说好不好?”
林冉抬着头望着神采飞扬的刘兴文,心中一阵涌动。即便她依然能准确地辨认自己的心,可她竟突然下不狠心见他再次黯然失色。
又念到父亲的纠结,自然收了收锐气,柔声道“三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也感谢你。可你我毕竟相识时间太短,彼此不甚了解。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定要认真思量。”
“想必你才回桃平不久,这世道光景就两年前已大不相同,城里知书达理、花容月貌的姑娘多了不少。你如若不急着回江下,倒可以慢慢了解了解。”
“桃平近两年人口增进了不少,经商机会也多得很。刘家家大业大,能反哺家乡自然是最好。父老乡亲们也都惦念着好日子过呢!”
刘兴文忖度了半刻,忽儿笑了起来“冉丫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断然不会强迫你半分。你父亲待民如子,我也定全力辅助以尽桃平人的一份力,为他老人家分忧。”
“或许以前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太差,以至于一时半刻接纳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不碍事,我有的是时间来证明。证明我对你的心,证明我所说的一切。现在我就回去把外面的所有礼品捐给桃平县衙,以帮助和救济贫困百姓。”
刘兴文的豁达和大度倒是简洁明了,非但没有以势欺人,还真的一出门就给林书进递上了自愿捐赠信函,把所有聘礼留下,带着仆人冲过拥挤的人群,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那满地的红箱、红盘、红盆里盛着、装着的黄金白银、玉器古玩、奇珍异宝竟有百万之多。林书进站在府邸门口许久,目送刘兴文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不见。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送走刘兴文,林冉魂不守舍地踱出了厅堂,失魂落魄地绕向庭院。忽然很想去看那棵曾经挂着林然披风的树,却浑然不察身后跟着的人。
她呆呆地立在树下,思绪越飘越远,刘兴文的承诺想一颗石子投进了她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一波又一波地推向远方。
她无法去爱一个看不清的人,接受不了先斩后奏的老式婚姻。她要嫁的人定是知根知底的,定是惺惺相惜的。
“那么多奇珍异宝,就没一个看上的?”
身后飘来的熟悉声音将林冉拉回现实,她一听就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