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早些时候我们便收到赵福送来的通知,说是让我们去船坞等着,到时候准能让您……”那掌柜看着吴关犹豫了。
“让我难堪?”吴关道:“还是要我的命?”
“没有没有……”掌柜的连连摆手,“那可不敢,赵福只说一切均已筹备妥当。到了以后我们才知道,那老船工竟惨死成了六块……”
另一名掌柜接过话头道:“大伙当时都懵了,有人张罗报官……对吧?”
他向同伴确认着。
同伴立即附和:“可不是,大家都说报官啊,可是赵掌柜,赵徐来不同意啊。他说我们懂个屁,分明是您……”
说话的掌柜又看向了吴关,继续道:“他咬定了是因为您惹怒河神,河神才会来索命。”
“人命关天,他随口一说你们就信?”
“可不是随口一说,他言之凿凿,说前一天晚上在酒馆见到喝酒的船工,听船工抱怨,您在祭祀时现出不敬之态,且一直交头接耳,船工还说因此总觉得心惊肉跳,似要出什么事儿。
赵徐来刚说完这话,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你们的船靠了岸。
就在你们发现老船工已死时,几名船工又赶到了。
赵徐来说河神现身杀人,船工们先信了,他们一信……哎,那时好像已由不得我们了……”
最开始说话的掌柜重新接过话头道:“是啊,赵福带头,大家都开始丢石子儿,全乱套了。”
提起此事,掌柜们惶恐起来,生怕吴关和闫寸找旧账。
“诸位把心放肚子里,”吴关道:“我既与大家合作,必不计前嫌,询问这些只为查案。
眼下诸位的回答已让我们有了些许眉目,晚辈感激不尽,后续或还会向诸位询问案情,还请大家不要多心。”
吴关这番话谦虚诚恳,让掌柜们的担忧消去不少。
而后,吴关虽不断招呼掌柜们吃好喝好,可他们心中有着分寸,知道两位公差忙,并不敢多停留,一刻后众人便一同告辞离去。
送走掌柜们,闫寸的脸沉了下来。
“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闫寸道。
“你说赵福啊?”吴关道。
“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却还坑骗你我帮他洗刷冤屈。”
“我倒不这么看。”吴关道:“咱们探案是为了还原真相,有冤洗冤,没冤也让其心服口服。”
“话虽这么说……”闫寸叹了口气,“道理都让你讲完了。”
荷花推门进屋,不禁失笑道:“吴郎何时学会讲道理了?你可莫被他的歪理带骗了。”
荷花难得帮闫寸说话,闫寸都要感动哭了,忙附和道:“就是,你快管管他。”
吴关不服道:“你们俩何时穿一条裤子了,姐姐你这是偏见。”
荷花立即露出嫌弃之色,“谁跟他穿一条裤子。”
闫寸虽没说话,却嫌弃地“咦”了一声。
自知用了一个在古人的认知中十分不恰当的比喻,怕挨燕子的揍,吴关忙岔开话题道:“姐姐真厉害,我看那些返聘的掌柜们被你归置得服服帖帖。”
荷花耸肩道:“我最近一门心思忙这一件事,若再做不好,你这摊生意就另请他人打理吧……对了,今日清河王打发车马,送来银五百两,钱三千贯,我该收下吗?”
“当然收下。”吴关道:“反正他是圣上的兄弟,钱多得……我估计他对钱都没什么概念,这些钱对咱们来说是一大笔,对他来说或许哪天在赌局上眨眼就输掉了。”
“成。”荷花道:“从前只有几间院阁,要弄清往来账目容易,如今半个鄂县都是咱们的,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可不行,这两天我就将账扎出来,往后你们随时来查账,若你们不方便,我就打发人将账本送到长安……”
“姐姐太见外了,我难道还信不过你?”吴关道。
“不是这个理儿,”荷花道:“正因咱们关系好,我珍惜你们这些朋友,才要将钱的事放在明面上,大家心里都有数。
万一将来咱们因为钱生了嫌隙,岂不可惜?”
荷花坚持,吴关便不再客气,爽快地答应下来。
其实他的意思跟荷花差不多,亲兄弟明算账嘛。
但有些话由他提出来和由荷花提出来,意味是不同的。
好在他没看走眼,荷花确是个正直的合作伙伴,其雷厉风行公私分明的做事风格,即便是男子也未必能比她强,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对了,”荷花又道:“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的花船已入水,这可是长安没有的新玩法,你们再回长安……”
吴关接过话头道:“姐姐就联络船工继续造船吧,这趟回去我就想法在京城的纨绔子弟中宣传咱们的生意。京城那些玩意儿他们早腻了,如清河王,就成天到晚地找新鲜乐子,想来他们一定乐意来试试。”
第二日,县衙。
县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