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齐王领兵进绥州。
被梁师都委任驻守绥州上县的辛獠儿手中不过四千兵力,还都是刚征召的民夫,哪敢和李元吉相抗衡,对唐军的到来几乎充耳不闻,只顾着闭城自守。
当然,这也是梁师都的意思。
突厥兵马不来,他就绝不发兵。
州治上县对唐军都视若无睹,其余兵马不过六七百余的小县还能如何?
不是碍于梁师都乃北地豪族,在各县都有耳目的话,他们这些小县县令、县长早就改旗易帜。
而李元吉对这些小县也没有什么传檄而定的想法,在他看来只要斩杀了梁师都,其下官署自然会望风而降。
带着这种念头一路向北来到夏、银、绥三州交界,陈骏这时才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地图:“齐王,这是段将军临走前交予末将的银、绥、胜三州堪舆图,里面详细记下了各地耕田分布。”
“哦?”
李元吉再不靠谱,对已经决定了的事还是上心的。
将地图摊开一眼扫过,李元吉颇为满意的点头:“此物甚妙,上护军可将营内骑将找来,本王要亲自下令。”
陈骏颔首答应,转过头时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元吉虽说毛病一大堆,但也不是全无优点。相比太子、秦王,李元吉要单纯很多,也好骗很多。
嗯,不能说是骗,最多也就是忽悠而已。
陈骏拿出来的地图上所标识的田地,基本上都是梁师都强夺下的田产,并没有河西普通百姓的耕地。
但这并不妨碍陈骏等人的计划,因为梁师都的军粮大多都出自这些田产。这些田产受损,不亚于重创梁师都的命根。这也是陈骏在达到战略目标的前提下,对平民最大的保护,若是换做段德操,肯定是无差别攻击。
走出军帐找来一众轻骑将,陈骏安坐一旁静静听着李元吉发号施令。
李元吉这时又展现出他与太子、秦王不同的一面,相比太子、秦王不论如何都会在身边留下一支重兵,李元吉是将带来的轻骑分成八支部队全都散了出去,营中仅留两千步卒。
陈骏对此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相反还很赞同。
这一招绝粮计执行的越彻底,梁师都就越坐不住。而李元吉身边兵马不多,梁师都才会有胆子前来袭取唐营。
等八支骑兵队先后离开,陈骏便优哉游哉的回转自己的营帐,提笔写下一封信,又把齐浑叫进了账内。
齐浑一见陈骏,立刻抱拳:“将军有何事,召唤卑职?”
“这有一封信,你替我送去夏州司马府上。”将信件递出,陈骏没多说。
齐浑更没多问,见陈骏没别的吩咐,二话不说收下信件告辞。
陈骏愿意将齐浑带在身边,除去孙闵的面子外,也是看中了齐浑不拖拉的性格,目送他离开军帐,才眯眼躺下休息。
两天。
短短两天时间,银、绥二州纷纷传出了庄稼被踩踏损毁的急报。
当这些急报传回儒林县,依旧沉浸在歌舞中的梁师都霎时间脸色变得惨白。
粮草!
唐军不来攻城,竟然干出这等下三滥的勾当!
这一瞬间,梁师都也没了听歌看舞的兴致,将所有歌姬舞女遣散后,立刻把自己的众多心腹都叫来了宫中。
大中午的突然议事,等一众梁国文武入殿,梁师都还没说话,下面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唐军又有行动。而极少数知道内情的,在梁师都还没发话前,却是不敢多言。
片刻后,梁师都众多文武重臣全都到齐。
所谓梁国的开国之君眼睛一眯,开口道:“今日紧急召诸位爱卿入宫,寡人便是有要事与你们相商。眼下唐朝来犯,纵容其部下四处劫掠损毁我梁国耕地,各州县都有急报传来,此事该如何应对,你们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殿内随之哗然。
“唐军损毁了我大梁农田耕地?”
刚知道这消息的冯端惊呼出声,随后想都没想便抱拳道:“还请陛下下令,末将愿领兵出城驱散唐军。”
“冯将军莫要过激,大唐既然出兵便会有所准备,岂会让你说赶走便赶走?”
文臣一列也有人开口,朝着梁师都躬身行礼道:“陛下,耕田庄稼乃一国之本,但我等也不能为此乱了阵脚。唐军近年来兵锋正盛,光靠我们大梁与之独斗太过吃力,眼下应该立刻询问清楚突厥兵马到了何处。同时在唐军未来得及之前,将剩余耕田稻谷收割运送城中,以防被唐军尽数损毁。”
一番说辞结束,场内有不少人听罢都缓缓点头。
和唐军交战连年战败,他们其实都不太愿意再继续与唐军厮杀,能够等突厥兵马来了再打,那是再好不过的。
另外几个没点头虽然有不同意见,但也清楚唐军的厉害,即便是冯端此刻冷静下来